傅悯始终离着谢念安有些距离,谢念安目不斜视着。
褚煜坐在前方的马车,他面不动声色,但内心的波澜早已不能平息,扰得他不得安宁。
傅悯被自责的心态裹挟着,他似乎也有些后悔了为何当年一定要把她带到自己的身边,到现在的危机重重,如今他人向她提出更美好的选择,她的抉择让他无法安宁。
秋风蔼蔼掠过,马车的路途中,路两旁树立起磅礴大树,虽然即将立冬却依旧有些残叶倔强地停留在枝头。
枫鸣此刻已秘密到了京华,正眺望着行路匆匆的两辆马车在街道上奔驰而行。
不过片刻,京华上空出现了层层云雾遮住了太阳的光线,似乎正酝酿着一场史无前例的暴风雨。
雨滴率着冷空气淅淅沥沥的落下,马蹄溅过一个又一个小水坑,很快就抵达了皇宫。
马蹄声戛然而止,她下了车傅悯跟随她的步伐,雨下得有些急促了。
一个下人顶着风雨低声弯折着腰递过两把折伞,傅悯低眸望了一瞬,拿起一把伞撑起来。
伞不够大也说不上小,最近皇宫因九公子离世的消息祭奠了很久,皇宫上上下下被冷淡的悲凉气氛所渲染。
傅悯为她撑着伞,而褚煜早已不见了身影,他在某个岔路口就转走了。
谢念安也没有拖沓,大步向鸿源殿走去。
谢念安在大殿前停下了脚步,门口的太监似是明白了什么进去汇报,谢念安在雨水交加中轻声对傅悯道:“枫鸣已经到了京华,若是出了事你们立刻离开。”
话落地,太监从门口出来,脚步利落的凑到谢念安的面前,道:“谢姑娘,请。”
谢念安没有犹豫,脱离了伞的遮蔽,疯狂的雨滴散落在她的身体,逐渐染湿了她的墨发。
“臣拜见王上。”
一个奏折愤怒得丢在她的身边,庆王显然处于愤怒地状态,怒道:“你为什么要放走萧无缘!”
谢念安吸了口气,磊落道:“王上,就算臣没有放走萧无缘,九公子的离世也只会是拖后。”
“桄榔...”群落的卷轴响彻整个空挡的大殿。谢念安依旧扶着手低着头。
“你...你怎么敢!”
他怒上心头,没有了君王庄严的姿态,手指着她,无声地颤抖着。
“来人!把她给我压入地牢!”
“父王且慢!”褚煜的声音放荡在大殿。
庆王的实现停留在大殿之门,一道干脆利落的身影正稳稳的站定在那里,神定自如。
他一步步走上前,止于他们的面前。
“父王,臣以为谢姑娘无罪。”
庆王一瞬间怔在原地,眼眸里充满着不解之意。
“你说什么?”他似乎有些不可思议,褚煜虽说立为太子与他诸多观点不相同,可是却从未像今日一般违抗他的命令。
“儿臣以为谢姑娘并没有罪,萧无缘杀害九弟是因误会所导致。”
庆王的眉间蹙成一团,眼神里的质疑似要溢了出来。
“误会?那你说清楚什么误会!”
褚煜没有接着往下说,眼神有些闪躲。
“说不出来?那这个女人为何没有罪?”
“您的万寿节就在明日,后日儿臣定会给您一个答案。”
"那你若是没有给出答案呢?"
谢念安此时利落的开口:“若没有答案,臣自然不会为难太子殿下,当日便自刎于世。”
“好!”庆王眉头上挑,道:“一日之约。”
“为了谢姑娘的安危,父王请允许儿臣的一个请求。”
“说。”
“请父王允许谢姑娘暂住东宫。”
庆王的眼眸中浮现了诧异,但还是摆摆手道:“就两日而已,明日你若是没有给出误会,那么她也活不了多久。”
“谢父王。”
褚煜磕头谢跪。
二人一同离开了鸿源殿,大门展开的瞬间,谢念安的视线对准了傅悯望向的方向,她似乎感觉黑幕下的双目在死死地盯着她。
褚煜见此,视线移开,径直向前走去,与傅悯擦肩而过。
雨并没有多小,太监连忙为褚煜撑着伞走出了鸿源殿。
谢念安没有动作,傅悯一步步走上前去为她撑伞,二人并肩走向东宫。
倾斜的伞也是心的浮现。
东宫
“二位,东宫有侧院,今日时辰不早,二位歇下吧。 ”东宫的下人低着腰带着二人走向侧院。
一路上雨丝如细针般落下,打在东宫的屋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宫墙被雨水冲刷得更加青翠,庭院中的花草在雨中显得格外娇嫩。
褚煜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雨景,思绪万千。雨滴顺着屋檐滑落,形成一道道水帘,模糊了视线,远处的宫女们撑着油纸伞,匆匆走过长廊,留下一串清脆的脚步声。
二人就在侧院住下了。
傅悯的心情忽然变化为平常,谢念安淋了雨叫了下人备了水,准备沐浴。
窗外的雨下了一整天,迟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宫中的池塘里,淅淅雨滴落在水面,溅起一圈圈涟漪。
傅悯出了皇宫。
云雾外,一只白色青伞出现在傅悯的视线里。
“你来晚了。”枫鸣的声音穿梭在雨夜中。
“这不是雨天路滑,怕摔着嘛...”傅悯一下子挤进他的伞下,有点哆嗦的讲:“马上入冬了,有些冷呢...”
“那你就像个狗熊一样冬眠去吧。”
傅悯一拳打在枫鸣结实的上臂,有些不满:“你可真会讲话。”
“明日就是庆王的生辰了,你准备好了吗?”
枫鸣眉头挑起一边,不屑道:“准备什么?准备给你们别黑锅吗?”
傅悯连忙从他的左边穿梭到右边,道:“诶呀呀,做人不能那么狭隘对吧,古人还云:”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傅悯一顿酣畅淋漓说着 古话。
枫鸣叹了口气,无奈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带着她离开京华?”
傅悯闻言突然停顿下来,乖乖躲回雨伞下,正常道:“明日。”
“......”枫鸣似要说什么,但终究未吐出那句话。
“你说我们有几成胜算?”傅悯双手背在身后,身形挺拔,洋洋洒洒道。
枫鸣嗤笑一声:“一百。”
傅悯撇过头,勾起嘴角扬起一抹少年得意的笑容。
“那...就祝我们成功。”
二人相视一笑,视线又脱离开来。
“你说,怀瑾要是知道这一切,他会是什么反应?”
枫鸣不假思索,模仿着故人的语气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
傅悯一瞬间怔住,随即大笑起来,前仰后合地捧着肚子大笑道:“你...你怎么学的这么像啊...”
枫鸣上一秒正经的模仿,被傅悯一笑,自己也不由得笑出声来。
“怀瑾要是在的话就好了。”傅悯好一会笑完,接着说了一句,脚下踢走一块小石子。
二人收拾好情绪,傅悯拍了拍他的肩,严肃道:“明日若出了事,一定一定带她走。”
枫鸣没偏头看他,没撑伞的另一只手拍走他肩上的那只手,不屑道:“废话少说。”
傅悯再次搭上,沉重地拍了两下,示意着离开。
他离开了遮雨的地方,一步步远离。
“你...也注意着点...”
傅悯闻言,停在原地。
天上的神恐怕心情不好,雨始终没有减小的意思。
冰冷的雨滴裹挟着凛冽晚秋的风刺入他的骨缝,一身黑衣似是与这雨的黑夜融为一体,丝丝墨发飘扬在空中。
傅悯的眸色看不出什么情绪,深墨的瞳孔好像是在颤抖,他也不知道。
傅悯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偏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