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周兄言重了,倒不是不满意,只是近来见的人多了,未免有些心累。”
闻溪午叹了口气,他说的是实话,帝君陛下想要集权,处于风暴中心的闻家自然避无可避,而他也因此前所未有地接触了许多朝堂上的人,尤其是其他三家与他同辈的人,再加上闻若的病,要说他不累,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云水则清知其深意,开门见山地直接问道:“不知道仲良是更喜欢太阳,还是月亮?”
他口中的太阳与月亮,分别指向谁人,闻溪午心知肚明,微微挑眉,大周的太阳自然只能有一个,便是当今的陛下!而月亮……说的便是那个久居深宫的疯狂的女人。
在此之前,闻溪午听说过不少关于云水则清的传言,自然知道后者常年拖着一副病弱之身,虽然是嫡长子,但在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在府中可以说是毫无话语权,被自己的弟弟云水瑾压制的死死的。
这样的局面一直延续到云水瑾与其妻叶萱的丑闻暴露,延续到那两人死亡。
很多人都认为那对奸夫□□罪有应得,但闻溪午又怎么会想不到那一切都是云水则清的计谋?
更可怕的是,云水瑾与叶萱之死很有可能便是云水家主默认的,这可谓是细思极恐,他不由得觉得眼前这位看上去面色虚弱、仿佛连站都站不得的云水大公子心狠得可怕,不仅容忍自己的妻子与弟弟苟且多年,更是对那二人痛下杀手!
这般隐忍与魄力,实在令人佩服!难怪云水家主最终选择了他,如此看来,想必他的病情,也不见得是真的。
闻溪午看向云水则清的眼神里多了些许怪异,面上却很是平静。
云水则清只是微笑,静待他的回答。
闻家四子皆是嫡系,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的闻家家主,但云水则清看得很清楚,闻家大公子闲云野鹤、不喜纷争,三公子玩乐成性,没有半点城府,四公子年少不知事...
毫无疑问,最有能力继承家主之位的只能是显山不露水的闻溪午,不论政事才能与为人处世,光是他是二殿下看重的人这一点,其他三位公子便有所不如。
所以,云水则清毫不犹豫地找上了闻溪午,虽然如今闻家家主依旧主事,但未来总是要传位给闻溪午,更何况,年轻人之间更好说话。
喜欢太阳还是月亮...闻溪午不只被一个人问过同一个问题,显然,很多人都希望能够得到他明确的态度,得到二殿下与闻家的态度。
“之周兄说笑了,朝中这等大事,自然是长辈们说了算,哪里有我说话的余地?”
云水则清明白这便是尚未决定的意思,但他也可以理解。
“当初若儿出生的时候,闻家便承了大祭司的一份情,只不过这十几年来,闻家低调行事,从未对陛下的决定说过一个不字,更是在当年分出了手中的一部分兵权,因而才会势弱于林家。”
“这一件件事情加起来,闻家也算是鞠躬尽瘁,想必大祭司也不好用若儿之事对闻家再有所要求,更何况……若儿如今的病,即便是大祭司也没有救治的办法,闻家又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听到这话,闻溪午的手不禁微微握紧,他又怎么可能没有考虑过这些,事实上,无论朝中局势如何,影响闻家态度的主要因素始终都只有一个,那就是闻若。
若是大祭司可以救闻若,闻家定然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他那边,只是,如今看来,这个期盼怕是要落空了……大祭司那等见多识广、谋略无双之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闻家的考虑?若是他真的有办法救闻若,怕是早就说出来了吧?
当初闻溪午始终无法下定决定,是因为王深藏说过,若是能够找到天书终卷,闻若怕是还有一线生机。
但天书终卷这天下至宝,不说能够获得,是否真实存在都还是未知数,更何况,就连大祭司都无法获知天书终卷的下落,闻若的病又怎么可能还有治愈的可能?
若是理性思考,便会明白,云水则清说的话一点儿错都没有,但是关心则乱,闻若对于闻家来说是何等珍贵,不到最后一刻,闻家又怎么可能会放弃?
闻溪午何等聪明,又怎会不知其中的利害,他再次叹了口气,望着天边,目光怅然,道:“之周兄还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帝后娘娘夹在林家与陛下之间难以抉择,心思沉重下已然卧病在床,自然便算做中立,而仅看陛下这边,只有大祭司与朝中少数人支持,反观我们这四家,有太后娘娘与太子殿下撑腰,显然,若是我们坚持下去,最终赢家会是我们。”
云水则清微笑,继续道:“若这一次集权失败,陛下声望大失,如此一来,四家在朝中的地位只会更加稳固,何乐而不为呢?”
“可你别忘了,国师大人是陛下的人。”闻溪午摇了摇头。
“那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