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这般的无力。
她猛烈的捶打着自己的身体,对周围的声音置若罔闻,药物因为她激烈的情绪更加的深入五脏六腑,
可她对那深入骨髓的痛苦却好似感受不到一般,整个人都神情都游离在外。
为什么,她最近总是在想这个问题,可没有人能够回答。
“小姐。”
云雀斟酌的开口,想起来近几日络绎不绝的人,
“小姐,最近来府上递帖子的人许多,是”
“是来贺喜的。”
赵衍舟闭上了眼眸,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是啊,也许是她的问题,
大胜而归,全民皆呼的事情,如此喜庆的时刻,她怎么可以这般惺惺作态。
她应该跟着一起欢呼,欢呼着北疆的胜利,欢呼着姜家在话语权的终结。
这样天大的喜事,她应该笑着,她应该笑着的。
她看着窗外的风景,一如她离京时那般美不胜收,清风轻抚她的脸颊,此地尽是祥和的气息。
她躲的过来往的拜帖,借口对外祖家也避而不见,可朝堂,皇帝的传召,她无法拒绝。
巍峨而庄严的大殿,她并非第一次看见,朝堂压抑的气息与那审视打量的眼神并未让她退却,
毕竟,她手上的恶鬼要比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要多。
此刻的她并非是懵懂的姑娘,惧怕着世间的规则,而是一位在沙场上活下来的将士,数百次与死亡失之交臂。
她可以无数次冷静理智的贯穿敌人的胸膛,就一如现在这样。
赵衍舟下跪行礼,可那锐利的眼神却,扫视着朝堂的每一个人,让人不寒而栗。
在皇帝的目光里,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她回答的问题,还有她的居心。
她看着一旁对她恨之入骨的太子一党,开始了她的信口雌黄。
真相,在这个朝堂上,真相是最不重要的东西,也是最没有人在意的东西。
所以,她情真意切的说到,说着姜家在北疆所做的桩桩件件,对百姓的逼迫,甚至勾结外敌意图对置附近的村民于死地,
那里是姜家的一言堂,只知将军,不知帝王。
赵衍舟那隐忍的模样,到真的像是为了帝王卧薪尝胆的忠臣,
“臣初到北疆,无意间发现了姜家与胡人的勾结。”
“多年来,他们联合胡人伪装入侵,待到事态严重之时在派兵就万民与水火收得威望。”
“若是有不服的百姓,就会直接死于胡人的尖刀下。”
“臣无意间发现了他们的阴谋,险些被他们杀害。”
“但恰逢胡人有新的将领异军突起,他们便寻得了许多如臣一般的人。”
她没有说谎,只是稍微调整了一下顺序,假扮救世主的戏码着百年间他们并没少做,
利用她人功绩这般娴熟的事情想来百年间应当是有不少人因此变成了枯骨。
充军本就是常见的刑法,只是北疆的那块土地特殊,
在北疆古早的传说中,那位庙宇里住着的,是北疆最早的一位女将军,她以血肉阻止了北疆外地的入侵,
又以生命换取了北疆极大的自主全能,所以在那里的女子,会渴望成为英雄保家卫国的英雄,与其余地区军营的惨状不同。
虽然千百年过去,早已看不见昔日的景象。
可有些东西顺着骨血成为了千百年来的传统,那里出现过不少英姿飒爽的女将军。
那里有女子的军营,有女子学堂,如果入不了朝堂就教军营教兵法。
北疆这块土地,原本世代守望相传的是那些没有什么血缘关系的女将军。
也许偶有男子出现,不过世代千百年的基调下,仍不是什么大事。
所以周晏宁在听到赵衍舟所说的京城遭遇后,才会那般的不可置信,是她所不能理解的事情。
但在不过将近几十年前的时间里,那时的帝王联合姜,沈,周,三家,北疆的将领的权力,只是最后一不小心,让姜家一家独大,反而更加的傲慢。
穆玄礼被那般谨慎的提防也是同样的原因,因为沈静姝沈老夫人之后,若是在出现女子将军,那么姜家好不容易营造的局面变回岌岌可危。
谢长缨把这些事情告诉她的时候她是震惊的,同时,谢长缨也说,自己讨厌穆将军,因为在她眼里,穆玄礼不是北疆的英雄,而是杀人的帮凶。
赵衍舟说的字字泣血,将这么多年来谢长缨所调查的事情说出,怎么压榨百姓,鱼肉乡里。
桩桩件件,铁一般的事实,
她看着当朝太子铁一般的脸色。
她的所谓罪名在此刻不重要了,此时的赵衍舟,向皇帝诉说着姜家的不忠,为皇帝献上了一把趁手的刀。
太子铁青着脸,其下的党羽说则在细数姜家的忠诚。
姜迟将军为国捐躯,姜钰也死于大义,满门忠烈的英雄不该遭到此等对待,胜利之后的清算,会寒了英雄的心。
“认罪书。”
赵衍舟戏谑的看着那些苍白的狡辩,轻轻的吐出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