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门,北风萧萧。
男子穿着素色的纱织单衣,逆着北风站在城门的正中央,仰头看着城楼上的匾额。北风呼啸卷过城门,男人却似乎根本不在乎周身寒意,只是起风的时候微微眯起眼睛,悠闲地等着人。
马车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男人微微侧过身,却显然不是想要让路。
“宁王府出城公干。”墨竹松开缰绳下车,朝守城的侍卫出示了腰牌。城门守卫并未收到要阻拦宁王府上的人出城的命令,墨竹几乎没花什么力气就得到了出城许可。
男人挡在路中央,朝墨竹笑了笑,脸上带着故旧重逢般的喜悦。
“借过。”墨竹面无表情地说着话,手底剑已出鞘,随时准备朝这个陌生男人刺去。这个关头拦路的人,即便不是敌人,也定然不是善类。
男人一眼看穿了墨竹下一步的行动,但并没有退缩的意思,反而向前多走了几步:“我也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叙个旧罢了。”
“叙旧?”墨竹警惕问道。他并未见过眼前的男人,不知从何叙起。
青松掀起帘子,朝马车外只瞥了一眼,随即松了帘子,对车厢内的人说道:“是他?!居然是他!”
“谁?”谢长歌问。拦路之人必定是南朝皇帝派来的,但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才能令青松如此大惊失色?
“殿下,一别经年,您可安好?”男人说着就要靠近马车,被墨竹用长剑横在两人之间,阻止了向前的脚步。
谢长歌在车厢内呆若木鸡,全身都僵硬了起来,甚至冒起了寒意。
白茭……
来人竟是白茭!?
当年自己让时轩把人送出京城后,就再也没有试图去联系过对方,根本不知道对方这十年来过得如何,又去了哪些地方。
但对方也曾是与自己有过密切关系,这个声音绝对是他。
“怎么会是他?”谢长歌压低了声音,怕车厢外的人听到了交谈声。
“殿下还看不出来吗,他从一开始,就是我们陛下的人。”青松咬牙切齿,想起了一些过往旧事。白茭楚楚可怜地对殿下说出那些比刀子还利的话的场面,似乎近在眼前。
“可是……我在认识子钰之前,就已经认得白茭了,他怎么可能会是楚琛的……”话还没有完全说出口,谢长歌就忽然意识到,如果对方真的是楚琛派来的,那么楚琛早在子钰进长安之前,就已经谋划好了之后的路,这盘棋局,远比自己想的要大。
“宁王殿下如今在宫里面圣,不在车上,公子还是请回。”墨竹并未见过白茭本人,也无法从几句话中联想出对方的身份,他唯一的职责就是让对方无法靠近车厢。
“你怎么知道我要见的人是宁王?”白茭手指轻点墨竹的剑锋,眼睛却看向车厢,“殿下,你也曾许过白茭一生一世,难道白茭在殿下心里,真的一文不值吗?”
谢长歌低头,不作一语。即便现在知道了白茭当年接近自己是蓄意而为,但说到底,还是自己当时混账,不知道人心可贵,伤害了子钰,同时也对不住白茭。
事已至此,自己同白茭,早都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也绝对不能开口,否则一旦坐实了自己身在金陵,杀身之祸马上就要紧随其后。
青松掀开车帘,唾骂道:“白茭?你还敢出现?你怕不是失心疯了,你口中的殿下现在在长安城里三宫六院,你跑来金陵闹什么?”骂的人是白茭,但心里不满的是坐在自己面前的谢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