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你吃。”谢长歌托着下巴,半点儿没有打算乖乖离开的意思。
“谢长歌,你是不是有病?”楚玥一时间没弄明白谢长歌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但无事献殷勤,楚玥总觉得这背后有什么坑。
谢长歌仿佛没有听到楚玥的话,神色如常地朝他说道:“是我自己做的,你看,早上还把手指烫了一个泡。”随后伸手给楚玥看了一眼,食指尖上有通红一片,真有火燎起来的一个小水泡。
楚玥有些错愕,不知道谢长歌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做饼。
“不止饼呢。”谢长歌说,“煎炒烹炸,什么都会。我手艺现在比御厨好。没办法嘛,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小家伙天生富贵命,嘴挑得要命,膳房里做的瞧不上,为了让渊儿多吃几口饭,本太子可是耗尽了心神。”谢长歌絮絮叨叨地说着,似乎是在邀功。
楚玥冷声道:“古人说,君子远庖厨。”给渊儿做个菜而已,有什么好炫耀的?
“但古人还说了,治大国如烹小鲜。我一国储君,得先从烹小鲜开始学起。”谢长歌眯起眼睛,看起来很悠闲。
“行,说不过你,东西放下,我会好好尝尝,劳烦殿下出去吧。”楚玥说。
谢长歌这回没有硬赖着不走,坚持不懈地把酥饼递到楚玥面前:“趁热吃,跟辽人议和的事情还得我去把关,我下午还会过来,晚膳等我来了再用。”说罢,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楚玥觉得莫名其妙,低头看向掌心里的小饼。酥饼做得比手掌略小了一圈,金黄的饼皮上撒了一层芝麻,一股油香扑面而来。
“是我自己做的,还把手伤了……”
谢长歌的话无端在楚玥脑海里响起。
算了,尝一个吧。
楚玥摘下面具,咬了一口,饼皮酥脆,饼心柔软,饼里放的是葱油,浓郁的葱香几乎在一瞬间席卷了整个口腔,随后口感突变,柔软的内里暗藏玄机,被炒得金黄的肉酥潜藏其中,不仅丰富了口感,更为酥饼增添了一丝肉类的风味。
是很好吃,比记忆中尝过的所有酥饼都要好吃。
这样的饼,连御厨都要花费精力才能做出来。竟真的是谢长歌自己做的?
食盒里摆放的三个小饼很快就只剩下了残渣,楚玥尚未回过神来,意犹未尽地打开了食盒的下层。但令人失望的是,食盒下层并没有更多的点心,只有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素笺。
楚玥鬼使神差地打开了薄如蝉翼的纸张,只见纸上用小楷撰写了一句话。
“此情深处,红笺为无色。”楚玥喃喃重复道,随后脸唰地红了起来,慌乱地将素笺揉成了一团。
似乎心头有些东西在拼命挣脱理智的束缚,妄图生根发芽。
“楚子钰,你是不是傻?他当年对你,百般体恤,可丝毫不必今日差,但后来呢?”后来啊,白茭温顺,不争不抢,牡丹浓艳,顾盼倾城。有了白月光,还想要朱砂痣,自己在他身边,活得像个笑话。
人这一辈子,犯了错不可怕,可怕的是,对着同一个深渊,反反复复地去送死。
但楚玥攥着素笺的手指抖了抖,终于还是未能将其彻底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