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中受不了谢长歌在自己眼前头晃悠,总憋着要打人,没到上元就被古尔真拽着回了长安,行宫里只留了楚玥跟谢长歌两个。
元宵当夜,用过晚膳后,谢长歌拉住楚玥的手,让他陪自己到后面花园里走走。
楚玥对没能履行承诺的谢长歌失望到了极点,不想再陪他继续演这场恩爱如初的大戏了,直接拒绝道:“不了,我身子太重,困得难受,直接回房睡了。”
谢长歌看他恹恹的样子,有些心疼,但还是坚持道:“就出去一会儿,我扶着你,不累的。”谢长歌把手放在隆起的肚子上,替他安抚一会小家伙,然后对着楚玥的肚子说道:“跟爹爹说,你也想出去走走是不是?”
何必呢?楚玥心说。如果真的喜欢,又为何要有白茭、牡丹,如果没有爱意,又何必要如此惺惺作态?
“非要让我出去,你是不是在园子里准备了什么?”楚玥问。谢长歌的心思其实并不难猜,背地里搞的那些小动作其实也很容易被发现,只是因为自己深爱着对方,因此绝大多数时候楚玥有意不去猜。但现在他真的累了,不想再同谢长歌玩那些你藏我躲的猫鼠游戏了。
准备的惊喜被轻易看破,谢长歌表现得有些失落,如实交代道:“你不是说想去看民间的灯会吗?今年没办法出去,我让时轩派人采买了许多,趁着用膳的时候已经布置好了,我想带你去看看。”语气里带了些委屈,看起来很在朝着楚玥撒娇。
但楚玥却没有接下他的话头,依旧拒绝道:“不必了。你自己看吧,我身上乏得很,先去睡了。”
子钰怀着孩子,大概是真的累了吧,谢长歌想。
楚玥带着青松回了寝殿,谢长歌一个人在廊下呆呆站了许久,随后绕到了后面的花园里。
花园里的灯笼都是时轩找工匠专门做的,让人挂了满树,火树银花,很是漂亮,谢长歌本以为楚玥一定会喜欢的,撒了千金想搏美人一笑,可没想到对方却连看一眼都不愿意。
谢长歌一个人坐在池塘边的石上,冬日里的池塘冷得要命,坐在边上令谢长歌忍不住发抖。
他想起去年的春末来行宫狩猎,自己坐在这里吹埙,子钰就躲在小路后面,偷偷看着自己。
那时候可真好呀,子钰笑起来,把春风都带过来了,能让自己开心一天。
怎么现在却变了味儿了呢?
明明还是爱着的,为什么会觉得与从前不一样了?
宫人点燃了提前放置好的烟花,东风夜放花千树,各色火光映亮了半个夜空,有如点点星子。
阵阵晚风中,谢长歌仰头看向夜空,闭上眼睛许了个愿望。
希望自己和子钰能快点老去,这样就能相伴着一路走到白头。
烟花落下,夜空再次恢复了宁静,谢长歌低下头,看着张灯结彩的庭院,长叹了一口气。
今年元月,花灯如昼,月上梢头,自是良辰美景,可为何,自己却觉得如此寂寞……似乎有某种重要的东西,在黑暗的夜色里悄悄溜走,但谢长歌抓不住,更不知道自己伸出手,该握紧的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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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过后,楚玥就和谢长歌回了东宫。
年节刚过,堆积成山的劄子呈过来,谢长歌比从前还要忙,楚玥几乎只有早晚能见到人。
楚玥无事可做,就拼了命的给孩子缝制衣物,想在走前多给孩子留下些念想。他的针线歪歪扭扭,很不好看,每缝好一件,就让青松拿去丢掉,怕日后被长大的孩子瞧见,心里笑话自己这个当爹的,连针线都做不好。
青松没舍得扔那些小衣物,都偷偷藏了起来,随后开始教唆楚玥缝些香袋。
“衣服再怎么缝,小殿下都是要长大的。殿下不如缝些香囊,能随身戴着当个念想。”
楚玥缝针的手停了停,似乎在考虑青松的提议的合理性,想了半天,最终摇了摇头:“算了,我这针线,衣服穿在里头,旁人还看不见,香囊佩戴在身上,不伦不类的,反倒让小家伙被别人笑话。”
话虽如此,楚玥还是缝了几个,请绣娘帮忙修了修,绣上了竹叶。
二月初二,到了傍晚谢长歌也没有回寝殿,楚玥派青松去问,内监说殿下被陛下叫去了,今夜多半回不来。
等在宫门口的墨竹回来,低声对楚玥耳语:“殿下,太子确实已经出宫,我亲眼看到时轩驾着马车离开的。”
“很好。”楚玥揉了揉酸涩的后腰,深吸了口气,冷笑道,“墨竹,我让你备的马准备好了吗?”
墨竹点头。楚玥前日告诉他,自己将近临盆,想请唐中到东宫住几日,所以要提前预备车马把人接过来,这件事太子知道,也提早对阍人吩咐过了。
“殿下现在请唐公子过来?”墨竹问。
“错了,我要出宫,去烟柳坊。”楚玥避开宫人,自己裹上了斗篷,把身形藏匿了起来。
这辆马车,本也不是为了接唐中准备的。他身为后妃不能随意出宫,今夜想要出门,必须要想办法找到一辆不会被东宫守卫盘查的马车。接唐中进宫这件事在谢长歌那里过了明路,没人敢拦下这辆车。
青松满脸诧异,下意识展开双臂挡在了楚玥面前:“殿下,这么晚了,出去不妥,而且小殿下也见不得那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