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女子从商为数不多,可阿瑶偏要在这繁文缛节中为女子争一口气,为自己争一口气。
她习惯了重男轻女的思想,也见识过阿嬷为替小儿还上赌债将她发卖后的痛苦,可她就是不服气。
阿瑶既是做生意之人,自然明白其中道理,凡是路过周围的食客,就连花楼店家她也是笑脸相对,古话说的好出手不打笑脸人,都是干这门子营生的岂会不懂。
不过最近阿瑶有些长开了,原本圆圆的小脸现在能够看清晰的下巴骨,脸颊退去稚气多了些美人相貌。
周边人初见阿瑶时就夸她一副美人相,现在看果真是。
她笑着听食客们说话,对方打趣着顶多会还上几句嘴,佯装生气的模样说起软话,那些年纪大的妇人就喜像阿瑶这样的小姑娘,都争着要为家里大儿说亲。
说归说,阿瑶其实心中早打定了主意,寻了个由头一一回绝过去,那些妇人也都晓得阿瑶家中事就没再多说,反倒时常光顾。
近来她有意筹备开铺子一事,每日都要出去一趟,主要是托了官牙子瞧看附近是否有合适的商铺。
阿瑶看了一圈回来都没见着自己满意的地方,坐在木桌前大口喝水。
忽然瞧见梁文宇在她身边晃悠,就开口询问起来:“你朋友众多,可知西市附近那处有好铺子可租。”
“我如今身份,这些好友见了怕只有避躲的份。”梁文宇嘲讽起来。
阿瑶反应过来,一下戳到人痛楚上,面色顿了顿:“我并非有意。”
梁文宇睨了眼,当作没事般:“西市有几处好铺子,不过价格略高,官牙给你瞧过没。”
阿瑶回忆起官牙带她走的路线,并未发现其中有梁文宇所说的好铺子,都是些偏远安静之处离州桥有好几十里路。
她摇了摇头。
“估计见你买不起,便没带过去。”梁文宇说时,目光停留在阿瑶身上,缓缓谛视起来。
她被看得有些不舒服,指尖攒住衣摆轻轻抠起来,抿起嘴来:“改日定要他带我去,到底是什么样的好铺子。”
西市分地段,距离州桥属于中心位,那边的价格略微高上一筹,贴近城门处则价格偏低比较适合阿瑶这种,论做生意的铺子自然还是贴近州桥的为好。
那日她去瞧过,外沿和内沿生意相差颇多,虽然外处的位置也有许多人光顾可一年的营收总还是内沿多。
阿瑶心头盘算了一下银钱,加上几颗小金豆还算勉强能博上一博。
“外沿铺子我倒是看中了一间,可听说那家主人不愿出租。”阿瑶记起门上贴着的封条,“算了,过几日再去瞧瞧。”
其实阿瑶心中也还没定下铺子的位置,只要心仪就行,可官牙带她从里三街走到外三街,她一个劲摇头。
周边地段好的铺子不是已租人就是不外租,选个铺子可真难!
午后官衙派人出来才买蜜沙冰,还是阿瑶之前一直见过的那个,他拿出一贯钱,扣到推车最前面的木板上:“阿瑶姑娘,我家大人今日想吃冰,劳烦您按照惯例做上一份,其余皆做新品。”
“好。”阿瑶拿碗让梁文宇挖冰,她则在上头铺料装篮,一贯钱买了将近十多碗,还好她备着个小竹匾,剩下的都装进竹篮中。
梁文宇同官爷一起回去,就在阿瑶看不见的地方两人互换手中物,官爷端着竹匾跟在他身后。
两人从官邸偏门进入直达后院,过一道坎门就是书房,梁文宇手中拎着的正好是吴县令的沙冰。
他两指空握叩门,得到里头应答才推门而入,散漫叫着:“舅父。”
吴县令手捏毛笔对着文书批改,他面前都是县里书生们写的文章与农耕的修改初稿。
“子恒来了。”吴县令搁下笔,双手架上交椅,掌心下垂,“冰价查的如何?”
梁文宇将沙冰放上桌,后退一步,侧站着:“侄儿过来就是为了此事。”
吴县令手朝对面一指:“坐下说。”
“是。”他坐上圆凳,“几日前发现冰行与花楼勾结,对其他商户施以高价方可从中谋利,侄儿瞧见那幕后之人露面。”
吴县令挖了勺冰沙甸着:“可有瞧见什么?”说完朝嘴里一放,冰在嘴中抿化,消解了暑意,接着又是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