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岁踏出偏殿时,正瞧见沈清让在廊下等他。那人一袭月白大氅,广袖当风,衣袂翩跹,皎洁月色为他镀上一层朦胧光晕,仿佛下一刻就要羽化登仙。
“在想什么?”时岁凑近,将下颌轻轻抵在他肩头,呼吸间尽是对方衣襟上沾染的白芷香。
沈清让早已听见那熟悉的脚步声,此刻感受着肩上传来的温度,唇角不自觉微扬:“在想是回将军府,还是丞相府。”
“相公说去哪,便去哪。”时岁贴着他耳畔呢喃,温热气息拂过颈侧。
沈清让转身时连眼尾都泛着薄红:“……不知羞。”
“外头风大。”时岁笑着握住他微凉的手,“我们回家。”
“可宫宴……”
“太子殿下天纵英才。”时岁揽着人往宫门处走,“这点场面,自然应付得来。”
沈清让踏入时岁房间时,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袖口。他虽早知今夜会发生什么,此刻却仍觉喉头发紧,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先去沐浴。”时岁替他解开大氅的丝绦,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颈侧,“药已在煎了,待你出来正好温着。”
“……好。”沈清让垂眸应声,耳尖却悄悄漫上绯色。他暗自懊恼,明明对方尚未言明,自己倒先乱了方寸。
待屏风后水声渐起,一道黑影无声落在时岁身侧。
“相爷,事已办妥。”
时岁正把玩着一盒药膏,闻言唇角微勾:“人都送过去了?”
“按您的吩咐,连带着南风馆的几位头牌,一并送到了东宫偏殿。”
时岁他慢条斯理地旋紧药盒:“太子既这般钟爱‘春风渡’,本相便让他好生体会一回。”
这改良过的“春风渡”最妙处,便是教人清醒着感受每一寸血脉偾张的滋味,无解,却也不会致死。想到陈裕安此刻正被□□焚身的模样,他唇角勾起残忍的弧度。
屏风后水声忽顿,时岁立即抬手示意暗卫退下。
他望向屏风后的朦胧身影,眸中寒意渐消,转而浮起几分疼惜。
那日他的长云受的苦,总要有人百倍偿还。
沈清让披着素白中衣走出来时,长发已经烘干。时岁早已沐浴完毕,此刻正披着外袍坐在案前批阅文书,见他出来便搁了笔。
“药刚好温着。”时岁端起一旁的药碗,“我尝过了,不苦。”
沈清让接过药碗时,两人的手指不经意相触,他心头一跳,险些将药洒了。时岁眼疾手快地托住他的手腕,低笑道:“怎么,怕我下毒?”
“……胡说什么。”沈清让仰头将药一饮而尽,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
药确实不苦,反倒带着一丝清甜,喝下去后,胸口渐渐泛起暖意。
时岁接过空碗,目光在他泛红的耳尖流连:“太子那边,你不必担心了。”
“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