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之前一口一个姓杨的,要不就不叫人,可于乔来了不一样了,合适的称呼更容易拉进距离。
杨桦听着“夫君”二字别扭地红了脖子,想了片刻他纠正道,“我比你年长一岁,你就叫我桦哥吧。”
“也行,那你叫我小乔吧。”
两人商量好称呼,也未急着收拾这间破院子,而是各自沉默了许久。
于乔在脑海中把自己要问的话都过了一遍才开口,“桦哥,后娘就这样把咱们撵出来,你爹他没说什么?若是分家,那家里的财产我们自然也得分得一份吧,咱俩虽说有个栖身之地,但总要过日子,茶米油盐样样都没有,都需要添置,你出来时身上带银钱了吗?还有你不是说你是童生,要读书吗,也需要钱的,你……有什么想法吗?”
一股脑听他问了许多,两人先前互相并不了解,成亲后日子也是鸡飞狗跳,于乔整日里和杨家人互相找茬,压根一点儿正事儿也不过问。
此时听到这些问题杨桦也未怀疑,只当是他活过来后真的变了,变踏实了。
杨桦抬眸虚虚地望着院外的柳树,缓缓回答,“我十岁那年我娘去世后,后娘就带着二弟进门了,当时肚子里已经揣着老三了,这些年家里一直是她把持,我爹他压根不伸手,当时把我们赶出来自然不合礼法,等你恢复了,我们过几日一定得去讨个说法。”
“我自己攒的银子考童生试时都用的差不多了,如今约莫剩下三十多文钱,连买一斗米都不够,更别说八月还要考府试了,我得想法子赚些银钱,咱俩才能不饿肚子。”
他说完转过身苦笑了一下,于乔见他低垂的头凸起地后颈骨心有不忍,已经料想到这么多年他是如何过来的。
爹不疼后娘更是磋磨,这些年来既要干家里的活还要分出时间读书,连考试的钱也是自己一点一点攒出来的,可想而知吃了多少苦,能长这么大还真是不容易,想必给他娶亲的事儿后娘也是另有算计。
俗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于乔刚灵机一动想问自己既然成亲了,肯定有嫁妆啊,可还未问出口,脑海中又闪过一段记忆,于家爹娘为了让他对那个秀才死心,也为了挽回他的名声,见有人求娶,仅仅要了几匹布的彩礼就把他嫁出去了,自然也就没有陪嫁了。
于乔暗暗呼口气,试探地把手搭在他背上拍了拍温声宽慰,“你别担心,有我呢,咱俩一起想法子赚钱,你之前是怎么攒出来的银子?”
杨桦感受着背上传来的热度,视线又落在身旁人的脸上,还是那张巴掌大的小脸,额头饱满,水灵灵的大眼睛,一颗深红的孕痣坠在眼尾,小巧的鼻子下略微苍白干燥的嘴唇,那张熟悉的脸从前是冷冰冰的,但此刻有一种细腻的温润感,连说出的话也暖融融的。
杨桦内心惊叹面上却不显,想着自己做过的活计一件一件数,“我平日里经常去后山砍柴,有时能采到一些药材,拿到镇上的药房去卖,有的时候砍的柴多了也能卖出去,要说最赚钱的还是帮书铺抄书,不过我白日里空闲时间太少,晚上后娘又不让点油灯,所以抄得慢,自然比不上其他人赚得多。”
于乔边听边点头,这些赚钱法子都行得通,从前是杨桦一人干,现在两个人了,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应该也是能勉强糊口的,再加上如今自己对这个架空的时代不了解,若是慢慢熟悉以后兴许也能用上自己现代的知识改善生活呢,最重要的是士农工商分级而定,自古以来科举之路就是无数人的追求,杨桦的读书路更不能耽误。
“桦哥,离府试还有多久?”
“当下是六月初,还有两个月左右。”
现在最迫切的是除了解决温饱还得凑够杨桦去府城考试的费用,有了目标才有干劲儿。
于乔暗暗给自己打气,和杨桦商量,“我虽然醒了过来,但身体还未彻底恢复,咱俩贸然回杨家讨说法怕是会吃亏,要不然明日我们先去山上看看?可以挖点野菜摘点野果回来吃,运气好的话也能挖点药材,你说好不好?”
乔哥儿说话时温声细语的一副乖巧顺受的模样,杨桦顾及着他的体力难以爬山,可于乔坚持要一起去,最后他只得答应了。
天色慢慢黑了,屋里也没油灯,两人紧挨着躺在破板床上,那床破被子一人盖了一角,幸好是夏天天热不怕着凉。
于乔白日里太过劳神很快就睡着了,倒是杨桦默默地看着他的睡颜,久久才阖上眼睛。
翌日一早,两人简单洗了把脸,吃了两个凉红薯,拎着院子角落里找到的一个破背篓就上了山。
他们所在的村子名叫杨柳村,背靠青宝山,山下还有一条青水河,炎炎夏日山青水美,景色倒是不错。
于乔跟着杨桦往山上走,偶尔会遇到几个村民,走了一会儿于乔也发现了,他这夫君性格是真的内向。
几乎每个村民都会和他打招呼,但他也只是点头回应,一句话也没说。
昨日和自己交谈时也能听出来,杨桦说话时语调平缓不紧不慢,会认真地倾听,适时地给出回应,但很少自己主动开口,也不太敢和他对视,这不就是典型的内向i人吗。
还真巧了,从小到大于乔都是个外向的人,要不怎么说两口子性格要互补呢。
今早洗脸时,他照了照大水缸,想看看如今他是什么模样,没想到竟然和现代的自己一模一样,只是眼尾多了颗红痣,身量比从前瘦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