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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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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霏开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实在是不明白怎么就“原来是你”了,【张一然你把话说明白!】

【没啥好说的,祝你好运 不过你得小心点,别叫叔叔阿姨发现了,我去刷牙了,再见嗷】

【?张一然你回来!】然而对话框一动不动,林霏开越想越气,直接发语音骂道:“你是真有病!神金!傻吊!我要是再帮你我就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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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四号早七点半,当很多学生还沉浸在梦乡,祁忆良已经坐在了驶向学校的车子里。负责当司机的爸爸似乎心情不错,但她只觉得万籁俱寂,心如死灰。

七点钟闹铃响的时候,她在乱糟糟的被子里翻了个身,烦躁地伸出一只手摁灭了铃声,但是很快,妈妈就“噔噔噔”地走进来,“刷拉”一下扯开了窗帘,催促道:“几点了还不快点起!再磨蹭就吃不上饭了!”

祁忆良蛄蛹了几下,慢慢地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来,又不由自主地合上了眼睛,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已经走到卫生间去刷牙了,但是妈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晚上不睡早晨不起!快点!还要催几遍?”

祁忆良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还坐在床上,赶紧抓过衣服来套上,开始洗漱,妈妈似乎还在絮絮叨叨:“真迂磨,跟你爸似的,什么事也急不着……”

她站在洗手台前,看着白色的水流从水龙头中冲出,淌成一条永远不能流到大海的河,弯着腰,闭上眼,捧了一把凉水泼到脸上。

早餐是西红柿炒鸡蛋和清水挂面,西红柿黏黏糊糊的,面条一点盐也没放,祁忆良没什么胃口,吃来吃去,那菜就好像一直不见少。方萍看女儿懒懒散散一副没醒过神来的样子,心急又心疼,最后还是放缓了语气劝道:“不爱吃西红柿,多吃点鸡蛋也行啊……妈妈知道你累,但这也是个很好的机会,多少人求着想去还去不了呢。你高一没捞着,这次一定要好好听,不能白吃了苦。等熬过这两年,考上好大学,就轻松了,啊,好好学!加油!”

祁忆良点点头,走到门口换了鞋,冲妈妈挥挥手,跟着爸爸一起下了楼。

方萍也招招手,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呆立了一会儿,叹口气,转头去刷碗了。

假期的学校静悄悄,祁忆良双手抓着书包肩带,麻木地往临时教室走,十月的早晨,风中已经有了凉意,迎面吹来,让人精神了点。

教室里零零散散地坐了几个人,祁忆良环视一圈,跟一班的座次差不多,就选了个靠窗的位置,默默地坐下,拉开书包,把文具袋、笔记本、草稿纸一样一样地摆在桌子上。

“阿嚏!”她打了个喷嚏,这才意识到这个教室应该空置了有一段日子,桌椅上已经积了一层灰尘。

她又静静地把东西收拢到腿上,打开书包的夹层,拿出卫生纸和湿巾,慢慢地擦拭桌面,抹过去,对折,抹过来,再对折。阳光穿过玻璃窗照进教室,她看见空气中许多细小的颗粒轻轻地沉浮,于是顺手把窗户推开,风透进来,一吹就散了。

擦完桌子,她犹豫一下,放弃了擦凳子的想法,反正都已经坐下了,何必再费事。这时候,一个女生走过来,指着她旁边的座位问:“同学你好,请问这里有人吗?”

祁忆良摇摇头,那个女生拉开凳子,没有立刻坐上去,用手擦了一下,又转向祁忆良:“可以借我张湿巾吗?”

祁忆良拿出新的一片递给她,她道了谢,蹲下身开始仔细地擦凳子。祁忆良看向窗外,常青灌木丛站在草地上一动不动,远远传来几声鸟叫,黑板旁的时钟指针一刻不停地走着圆圈,还有四分钟上课。

张一然在七点九十九的时候进了教室,老师已经把真题训练卷发下去了,很多同学正埋头做题,他随便找了个位子,气喘吁吁地坐下,抓过卷子来一看——是一篇阅读理解加一首古诗赏析,顿时大倒胃口,天杀的谁家好人假期一大早起来做语文题啊,还不如让他直接去死来得痛快。他郁闷地抓抓头发,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扫了一遍文本,张一然松了口气,至少文章不是特别晦涩,甚至有些温馨,什么烤牛肉、巨峰葡萄、大列巴面包……看得没吃早饭的他直流口水,又去看选项,嗯……看不懂思密达。他在B和D之间犹豫了好久,最后勾了B,“渗入静夜植物的根须”,太抽象了,一点也不像实写。就这样勉强说服了自己,他继续往下读,但是读着读着,黑色的字突然从纸上飘起来了,像蚊子一样围着他脑袋“嗡嗡”地飞,他想伸手赶一下,“啪嗒”,手中的笔掉到了课桌上。他打了个激灵,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睡着了,赶紧悄悄地看看周围,老师坐在讲台上看手机,同学们都低着头,没人注意到自己,松了口气,狂跳不止的心脏稍稍安定了些。

祁忆良四平八稳地做完了题,感觉还好,古诗最后是炼字题,没啥难度,倒是阅读的问答题有点难,最后一问她死活凑不满三个要点,只好放弃了,转而拿出笔记本,把文章里喜欢的句子抄录下来。她很喜欢这个过程,左手指甲盖抵着试卷上的一字一句慢慢平移,右手握紧笔慢慢写,可以放空脑袋,什么都不想,只凭本能,让文字带着灵魂飞向自由的远方。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老师把PPT投在电子白板上,也没有叫人起来念答案,就直接开始讲评了,可能是出于对尖子生的信任,也可能是因为假期还要上班的疲惫。张一然盯着仅有两个还是错了一对的选择,默默安慰自己这是睡眠不足的缘故,只要下次做题时聚精会神就不会这样了,然后看着老师一张一合的嘴巴差点笑出声——自欺欺人有什么用呢?不过是掩耳盗铃的小丑。

语文课结束了,课间休息二十分钟,接着再上15/6h的数学。假期里食堂和超市都不开门,有些没吃早饭又实在很饿的学生干脆跑到学校外面去买吃的,还有些单纯只是想透透气,彼此三三两两勾肩搭背地出去了,教室里略显空荡。张一然掏掏书包,掏出来一个面包,边嚼边跟两个高一时同班的男生打了招呼,那两个同学跟他也只能算认识,其实并不熟,他们似乎还忙着要去干什么,照个面就走了。张一然觉得有点无聊,环顾一圈,他站起身,打算去找祁忆良说说话。

张一然似乎朋友很多,其实能交心的没有几个,而且大部分都是同性,异性朋友很少,长期又稳定的大概只有林霏开一个。林霏开的朋友多,她男女老少通吃,跟谁都能聊两句。祁忆良看起来朋友很少,其实确实很少,交心的更是一个没有,从小经历过太多恶意,她早就习惯把什么事情都藏在自己心里了。

如果问张一然对祁忆良的印象是什么,七岁的他会回答胆小,十七岁的他会回答沉默。童年的记忆太过久远,已经模糊成了一卷音画不同步的老录像带。张一然记得祁忆良小时候好像经常哭,自我介绍说不出话会哭,吵架会哭(还没开吵泪就先流下来了所以永远吵不赢),找不着东西会哭,被吓到了会哭,唯独磕了碰了不会哭。

那次他们三个在楼下玩,祁忆良和林霏开一块学骑自行车,张一然的车坏了还没修好,就在旁边玩沙子。两个人都刚摘了辅助轮,行驶轨迹歪歪扭扭的,不小心撞到了一起,从车上摔下来,张一然跑过去的时候,她们都倒地上了,林霏开吓得不轻,抱着擦破了一大片皮的胳膊哇哇大哭,一向爱哭的祁忆良却只是吹了吹腿上流血的伤口,一滴眼泪也没掉,就爬起来去扶林霏开。这有些不同寻常,平时总是保护别人的林霏开,现在反过来被祁忆良保护了。

十岁那年祁忆良转学了,有关她的录像戛然而止,变成了几张曝光过度的照片,零零散散地掉在角落里。现在又分到同一个班,算是在录像照片还没被完全销毁的时候续上了胶卷,张一然重新拾起这些回忆,发现祁忆良似乎更安静了些,静得有些过分,倒不是说孤僻,怎么形容呢……祁忆良极少主动,她总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有人搭话,就回应,没人来,就默默做自己的事,只有跟林霏开在一块的时候才会好一点,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早上好!”张一然叼着面包,大咧咧地坐到祁忆良旁边的座位上。

祁忆良正在写字的右手顿了一下,笔尖在洁白的纸上戳了个墨点,她没想到张一然会过来,转头朝身边的人露出一个拘谨的笑容:“早上好。”

“你在写什么?我可以看看吗?”张一然伸长了脖子问道。

“可以,等我写完这一句。”祁忆良写完,把笔记本递出去,张一然双手接过来,虽然早就知道祁忆良的字写得好,还是被端正的字体惊了一跳,不由自主地赞叹:“真好看。”

祁忆良有点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一下,又犹豫着说:“那个……要不我们两个换一下座位吧,我同桌……我跟她不熟……”

“啊?”张一然一脸茫然,祁忆良已经站了起来,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幸好张一然自己回过味来,站起来说道:“不用不用,我站着就行了。”他捧着厚厚一本笔记踱到窗台边,看得入神,这一页上还有其他文章的美句,张一然仔细回忆,发现它们正是来自放假前自习课做的阅读理解。

祁忆良没再说什么,也没再坐下,她观察着张一然的表情,莫名觉得有点好笑。

“感觉这个字跟你平时作业上的字有点不一样。”张一然突然说。

“这个写得慢,写作业时间紧,连笔多。”

张一然抬起头,小心地问:“我可以看看前面的吗?”

祁忆良想了想,反正上面都是好词好句摘抄,没啥别的东西,答应得很爽快:“看吧。”

数学老师走了进来,张一然没发觉,祁忆良推了推他,他才发现快上课了,匆匆地想把笔记本还回去,祁忆良看他意犹未尽的样子,大方地摆摆手,笑着说:“想看就拿去,没关系的,下午放学之前还我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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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点放学,祁忆良攥着二十元纸币,去校门对面的小拉面馆吃了碗“正宗兰州牛肉拉面”,店里人不多,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操着带口音的普通话腼腆地问道:“吃什么?”

“一碗拉面,大份,细面,不要辣椒。”祁忆良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

似乎所有的兰州拉面馆都是一个样子:夫妻店,黝黑结实的男人戴着小白帽子揉面甩面,娇小灵活的女人围着头巾煮面炒菜,小孩——一般是两个——趴在角落里一张餐桌上写作业,大点的那个还负责招呼客人,一家人交流永远是加密通话,墙上挂着花花绿绿、图片仅供参考的菜单,不同店面的装修总是差不多,面的味道也很相似,像是会固定刷新的NPC。

隔壁桌也是一中的学生,跟祁忆良一样假期来补习的,几个人叽叽喳喳地围了一桌,边吃边聊,从上午的课聊到下午的课,从人生选择聊到轶闻秘事,祁忆良缩在一边,尽量不引人注目地偷听——事实上他们声音挺大的,不故意去听也能知道对话内容。

“听说第一次月考竞赛生也要参加,因为这是咱们跟别的学校的联考,要冲高分。”

“尊嘟徦嘟?那他们也太麻烦了,这么久没上课还得回来考试。”

“哎呀人家都是学神啦,操心这个干什么,不上课也能比咱们考得高。”

“你作业做了多少了?”

“嗯……微do,但真的do得不多,40%科技吧。”

“那个科技是啥玩意?”

“拍照搜题当然是科技啦~傻~宝~”

“再给我搞气泡音试试呢?”

“对~不~起~”

“沙比。”

看来大家的精神状态都很美好,祁忆良边听边偷感很重地嗦面。

吃完以后,祁忆良慢悠悠地回到学校,还不想立马缩到室内,于是她打算在校园里到处走走。

一中很大,校园里的车行道两旁种了法桐树,在柏油路中间投下连绵的阴影,叶子大部分还是绿色,在空中簌簌地抖动;停车场旁边是一片银杏林,黄色的小扇子铺了满地,祁忆良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就拐弯了——白果实在太臭;操场外围的一圈绿化带由常青灌木丛和果树组成,树上挂着圆溜溜的小青果,祁忆良不知道这是啥树,想摘下来尝一口,又害怕被毒死,只好作罢;爬上台阶,偌大的操场空空荡荡,除了她自己以外一个人都没有,祁忆良想着前几天他们刚在这里举办了运动会,那时候看台上、跑道上、沙坑里,到处都是人,忽然生出一种不真实感,她走到塑料草坪上坐下,扎扎的质感,被阳光晒得有点烫。

好像全世界就只剩我一个人。她想。

不知道坐了多久,手腕上的电话手表响了——是爸爸打来的,她按下接听键,手表“滴”了一声,模糊的声音夹着电流声传来:“吃饭了吗?”

“吃了。”

“奥,下午我还是在校门口对面接你,几点来着?”

“六点放学。”

“好。”

又是“滴”的一声,对面挂了电话,祁忆良看一眼时间——12:56,站起来拍拍裤子,往教室走去。

祁忆良和爸爸之间的交流基本就是这样,经济支持、非必要不联系、例行公事般的对话、“爸,我妈呢”和“找你妈去”构成了父女关系的一切,或许他在酒局应酬时没有这么沉默,但是谁知道呢,祁忆良几乎从没见过他谈笑风生的样子,在家里,在老婆孩子面前,他似乎总是沉默。

祁忆良并不是原路返回,她绕过人工湖,看见一只狸花猫匍匐着身子慢慢地移动,好像盯上了什么,她也屏住呼吸悄悄地观察,看到猫前面的矮树上有一只小鸟正在用喙梳理羽毛,于是随手从旁边草地里抓起一块石头,瞄准树旁边的空地丢了过去,石头落地的声音果然把小鸟惊飞了,狸花猫也被吓了一跳,摇摇尾巴跑了。

她不禁叹气,学校里有流浪猫狗,很多是被居民遗弃了以后从周边聚集过来的,不仅吃生活垃圾,也捕杀各种小动物,有老鼠,也有鸟。祁忆良高一住校的时候,晚上还被猫叫春的声音吵醒过,像小孩哭似的。可惜她只是个高中生,没能力收养也没法给它们绝育,除了不喂不摸也做不了别的什么了。

一路到了教室,祁忆良觉得有点困,又想到下午是英语和物理,都是超绝助眠课,于是心安理得地决定睡午觉,往桌子上一倒,左胳膊当枕头,眼睛一闭,就睡——还没睡着,过了一会,又换个姿势,右胳膊当枕头,没多久,再换个姿势,脸朝下,额头垫两个胳膊上,就这样在不停地倒腾姿势中酝酿睡意,祁忆良已经忘记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了,总之她再次睁开眼睛,是被英语老师一嗓子嚎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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