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很久，尹榛跟陈葭便都醒来了，大家身体情况都没有什么问题，也没有异端化。一切都很正常。不正常的是，雷溟跟李湘没有再醒过来。

即便他们的身体都完好无损，大脑也正常运行，但是却像植物人一样无法醒来。陈葭却没有再像最初那样难过悲伤至极，哭得泪流满面，而是仿佛一瞬间长大了一般，冷静的处理好雷溟家里的事，所有的手续，然后退居二线。

“我等等他好了。”陈葭对柯秋渝说道，“他等了我七年，我便还他七年。如果他还不醒来，我就去爱别人了。”

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苛责他。但是柯秋渝也没有时间同情他。他冷漠自私，不仅是救人的天使，也是冷酷的统帅，他并不在意他们二人后续会有怎么样的发展，只是努力像个正常人一样祝愿他们开心。这样就好了，谁死都没关系，但是他会救有价值活着的人。

271号清道夫杨樱被捕之后，并没有真的留在李汝的深渊。原因其一是杨樱没有将实情托盘而出，杀人的事情也是在她的纵容之下完成的，她牵涉其中，不能幸免于难；其二是李汝是男性，不宜将杨樱放在他那里，更何况六层全是男性异端与混沌物，女孩子住下不方便。当然后面这一条是尹榛极力反抗提出的。

“再收留我一个人还不够吗？”尹榛抿唇问李汝，“那里住不下那么多人。”

于是杨樱带着她的妹妹、她的梦住到了朱晏的家里。杨雪罪有可恕，不宜死刑，所以暂且只收押监视，不准外出。

生活又回到了正轨，但是阿阳的来历却让人实在捉摸不透。金身消失之后，阿阳便不见踪影，就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李汝将报告交上去，重点提及了此事。这似乎不仅仅是一件简单的异端事故，其中有严重的人为痕迹。还有那个他们，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清楚那群信神教徒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有什么目的，他与岁序观音座下的童子阿阳，到底有什么关系。没有人能解答他们的问题，好长时间他们都没有找到线索。

很快这个故事就被国外的几个机构联络知晓，而为了完成国际报告，柯秋渝便只身一人前往联合国进行报告，走之前塞给李汝一柄小刀，告诉他那是尹榛的能力做出来的东西。

“局长跟我讲过，如果前辈出了什么问题要害我跟尹榛，便用它可以刺伤前辈。不论尹榛会不会迟疑，我都一定不会。”他笑眯眯地对李汝说，“只要是会阻拦我的信仰的，无论人或物，我都会破坏掉，我没法共情痛苦，所以你也可以称我足够冷血。但那没关系，至少现在，尹榛还不能死。”

李汝没有任何怪他的意思，接过小刀，只是轻启唇齿：“我知道了。”

徐詹昀曾经跟他说过，无论零级执行是谁，柯秋渝都是唯一能胜任队长之职的人，因为他绝对忠诚，绝对果敢，足够冷血也足够冷静。

他可以手握很多秘密。因为他可以胜任。

李汝与他告别之后，再度回到了自己的六层，而当他打开门的那一刻，阿福便冲了上来跳到他的肩上，用力拱着他的脸颊，陈其咎已经将饭做好了，刚刚脱下围裙，哑琅站在陈其咎的身后，偷吃了一块鸡肉，然后做贼心虚的往后退了一步。

如果能忘掉痛苦，一直这样的话其实也很好。

尹榛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躺在总部的医务室里，冷静地看着医疗显示仪上面的波形变化，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他的一切都那么像人类，可是他却总感觉自己很奇怪。他的母亲从来不告诉他自己是什么情况，当然后来他也发现了不吃任何素菜的母亲更奇怪，追溯着自己的身世实在找不到线索，只是知道自己不是母亲亲生的罢了。

他胡思乱想着，抬眸没有看见李汝已经很失望了，浑身没力气让他更为烦躁，慢慢坐起身后，他抓起手机便要踉踉跄跄往外走，然后很快被推了回来。

眼前的人他也见过，是那个代替六层联络员陈其咎。

陈其咎觉得真是神了，李汝说尹榛一醒来就会乱跑还真不是简单的猜测：“你的身体还很虚弱，不必现在进行工作汇报，局长已经来看过你一次了。”

“李汝哥呢。”尹榛快速问道。

“他的浑身上下都是破碎的……算了跟你讲也讲不明白，他现在在自己的深渊休息。”陈其咎将一直提着的保温盒放在了床头柜上，“他让我给你带点鸡汤补补，你这样的体质本来就容易遭煞气，又被那金身童子罩了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