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檀目光如电，制止了李沐瑶接着说下去：“你想偏了，父皇最是疼爱你，怎么可能舍得用你做诱饵和棋子。他若知道你这般想他，会伤心的。”

李沐瑶心中暗暗叹息：如果没有上一世父皇在马车中同她说的话，如果没有对“择婿”一事的推测，她或许还可以麻痹自己仍是帝国最受宠的长公主，等着父皇或因利益，或随心意，将她指给一个有利于他巩固皇权的夫家。

她本能地逃避，不敢细想。

“二哥说得对，我不应该这么揣测父皇。”李沐瑶笑得有些勉强，“或许父皇只是得到了线索，想指引我破案。但他太想将这个屎盆子扣在北燕人头上，被居心叵测的人察觉，妄图挑拨我们父女关系。我若自乱阵脚，便上了贼人的当了。”

李檀沉默半晌，道：“你能这么想，自是最好不过。但不论如何，你恐怕已经成为几方势力争夺中的活靶子。我明日就得离京，实在是放心不下。”

“二哥，你觉得岑笙此人如何？”李沐瑶问道。

“这两日看下来，还算周全。”李檀道，“你不会是想……”

“按照天玺惯例，公主及笄可赐府邸，配府兵三百，影卫若干。但因父皇圣宠，修长乐宫供我居住，一应防务皆由禁军接管，且我又不常出宫，所以一直没有组建我的亲卫。”李沐瑶悠悠地道，“岑姓好像并非世家，他应是通过武举选上来的。还要劳烦二哥帮我查一查此人，若是可用，我想此事便可由他牵头。”

李檀应道：“也好。今日我便吩咐府中师爷，三日内给你答复。”

“多谢二哥。”李沐瑶笑道，“你也不必太过忧心了，父皇毕竟还坐镇上京，不会有事的。”

“你心中有数便好。”李檀道，“有一事你需切记：今日你同我说的怀疑父皇的话，不可再向任何人提起。”

“我晓得利害的，二哥。”李沐瑶淡淡地道，“再说，就算父皇真当我为棋子，我也会尽我所能，发挥我的价值。”

李檀从她的话中似乎品出了不同的意思：“江山为局，何人又不是棋子呢？你不要太钻牛角尖了。”

李沐瑶闻言，笑着拍了拍二哥的肩膀：“二哥，你知道你现在很像什么吗？”

“嗯？”李檀疑惑地看向她。

“像一头慈爱的老牛。”李沐瑶摇头晃脑地笑道。

“净胡说！”李檀伸手拍了一下李沐瑶的脑袋。

……

晋王府。

俞怀下了早朝便直奔晋王府，是以早早在会客厅侯着了。李氏兄妹二人快步而入，李檀笑道：“俞大人，久等了吧！”

三人寒暄落座，俞怀开门见山地道：“听闻昨日司丹局丹房起火，王远恒道长身受重伤，现在还在昏迷之中？公主昨日在钦天监查案，没受伤吧？”

“多谢俞大人关心，我没事。”李沐瑶摆摆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听闻早晨俞贵妃的那番话之后，李沐瑶觉得俞怀的态度恭敬了许多，对自己的关心也十分诚恳。

既然说到钦天监，李沐瑶便将昨日于钦天监查得的线索以及天玺帝通过沉璧对她的诱导，都和盘托出，只隐去了阿离发现瓷瓶的细节，只说是自己曾经在小五手中见过这个瓷瓶，因其精巧，有些印象，却不想在钦天监见到了一模一样的。说着她从怀中取出葛清献给她的瓷瓶，供二哥和俞大人查看。

“这么说，殿下在钦天监王远恒处发现了椒马子，但又在葛清的丹房中发现了醉马草。”俞怀没有想到李沐瑶一趟钦天监之行居然收获颇丰，一时有些后悔昨日没有与她同去，“不仅如此，葛清表现得似乎早已得到消息，准备好的编造的账目和记录，甚至打扫了丹房。”

“会不会是我们那天讨论时，有人将咱们的怀疑泄露出去了？”李檀思索道，“当时虽然讨论到钦天监一事时，你我二人近乎耳语……”

“不太可能……”俞大人道，“以微臣与二位殿下的距离，听清内容尚且勉强。更何况，二位殿下探讨时，也并未明说要去钦天监查看。”

他顿了顿，又道：“依微臣愚见，或许葛清并不是因为得到消息才做出这样的筹备。

“而是他从一开始便做好了要被查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