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暗自欢喜,对青胤的看法也改观了。
他嘛,无非是嘴硬而已。
然而还没高兴完,就听到他的警告:“但在考核之前,孤会派人监视你的一举一动,劝你不要有不轨之心。”
幽媓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会不会!”
青胤收回目光。
地上的玉佩碎作残片,碍眼得很。
有道是,破镜难圆。
所以,他在期待什么呢?
偏偏这目光被她察觉了,她笑眯眯道:“王上放心,等我通过考核后,就送您一个更好看的!”
她想的简单,权当是朋友之间的赠礼,只为哄他开心,不曾想过君王的玉饰有多贵重,也不曾想过那些礼数。
青胤眼睫微颤。
依旧一言不发,他转身离去。
……
领回腰牌的那一刻,幽媓笑得春风得意。
嬷嬷神情复杂:“你这丫头……”
云霓站在一旁,像要吃了她似的,那神情颇为复杂,带着愤恨、嫉妒、不屑、忌惮和艳羡,最后她冷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幽媓满不在乎。
看谁还敢给她脸色。
嬷嬷却叹了口气:“拿到腰牌是好事,但听上面的意思,你这次考核可不太容易。”
幽媓警觉。
她赶忙恭敬道:“愿听嬷嬷教诲。”
“哪里称得上教诲。你能得王上如此关注,亲自安排侍从和住处给你,是好事,也是坏事,”嬷嬷叹息,“我在王上身边伺候多年,知道他办事最为公正,你现在又是在风口浪尖,无数双眼睛盯着,这次的考核,怕是半点水分也容不下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
幽媓笑道:“嬷嬷放心,我会努力的。”
又道:“您在王上身边很久了么?”
嬷嬷笑了:“丫头,你瞧我的岁数也能看得出来……我是先王后的陪嫁侍女。”
……
先王后黎姜,璇玑国长公主,身份尊贵,也是当年名动天下的绝世美人,被誉为“不败之姝”。
据说,这位先王后很得先王相楚的宠爱,相楚曾远涉北方苦寒之地,为她摘取雪山上的珍奇花卉,只为博美人一笑。
因着这位尊贵又受宠的生母,青胤自出生起便是太子。可惜好景不长,据说这位王后多愁善感,体弱多病,青胤被确诊重症不久后,她也油尽灯枯而亡。
“我在王上身边多年,从未见他对哪个女孩上心,那些名门贵族的小姐,还有周邦属国送来联姻的公主,也都被他一个接一个推掉了,你是例外……”
幽媓有些尴尬:“嬷嬷,不是您想的那样,王上之所以留意我是因为……”
她又不知该怎么解释了。总不能堂而皇之地说出自己出身于巫族,青胤是为了提防她才这么做吧?
嬷嬷摇摇头,笑容慈祥:“你这丫头,我昨日瞧着就知道不简单,王上自小孤独,他那病……想必你也知道吧,有个人在身边陪着他也好,不过总得有个合理的缘由,等你通过考核后就能名正言顺地陪在他身边了。往后啊,这悬壶宫里的人就都知道你得王上庇佑,再不敢来欺负你了。”
幽媓怔住。
怎么阴差阳错的,她就成了青胤的绯闻对象?
真不知道他听了这些话会作何感想。
她想起他那清俊锋利的眉眼,又想起他恼羞成怒时泛红的耳尖,不自觉露出笑容。
嬷嬷诧异道:“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幽媓回过神:“哦,我在想,那样的话我就更得好好准备考核了呀,不能让王上为难。”
嬷嬷笑道:“你倒是懂事。好了,回去吧,先忙过考核,然后再想别的,这宫里的事,比你想象中复杂得多。”
……
黄昏渐晚,远处宫灯接连亮起,阿蘅支着腮倚在窗前,望着远处雕梁画栋发呆。
这间小院里的生活太过于悠然而惬意,与先前在群玉宫中时截然相反,她不必起早贪黑,提心吊胆,只需要把这里打扫干净,每日一早将新鲜的花束摆在幽媓姑娘桌上。
幽媓姑娘是个很有趣的女子。
她出身神秘。阿蘅几次问起,幽媓姑娘都说自己来自遥远的北方边疆,她确实与王城里的世家贵女不同,不骄矜,不高高在上,但阿蘅也曾见过那些生于边关的异族女子,幽媓和她们也长得不尽相似——她浓丽肆意,充满生机,完全不像是在北疆经历过风霜苦寒的人。
她是悬壶宫的药侍,却和普通的药侍不太一样。据说她是被王上亲自召入宫中的,除此之外,王上还安排了风昱和自己来照顾她。
阿蘅还听说,幽媓姑娘是得王上青睐之人。
当然,这只是传闻。幽媓姑娘从未在她面前提过王上,这也不怪她——她日日忙着准备考核,夙兴夜寐,废寝忘食,恨不得住在藏书阁里,根本没空考虑别的事情。
有时候阿蘅一觉醒来,还会看到她在挑灯夜读。
她于是端上些热粥和精致小菜:“姑娘,吃些夜宵吧。”
幽媓却盯着腌制过的酸辣萝卜干,喃喃道:“不行啊,晚上不能食辛辣和生姜,医书里说了,晚上阴气盛,食辛辣会让人失眠多梦……”
魔怔了,真是魔怔了。
阿蘅无奈,正打算劝她休息,幽媓却已经把书扣过去,脸朝下趴在了桌子上。
“阿蘅啊……我可怎么办啊……学不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