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罗泱语气严肃:“幽媓,我好容易保下你一命,是因为这一切因我而起,以后,千万不要再打他的主意,好好准备接下来的考核,你后半生才能衣食无忧,明白么?”
她幽幽叹了口气:“如果你有想得到的东西,就不要去依靠男人,记住,你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
晨雾里的悬壶宫,巍峨壮丽,金玉满堂。
这是招募药侍的最后一天,管理此项事务的主事官在名册上逐个登记新招募来的宫人,列明其家世出身。悬壶宫由扶桑王亲自管辖,是王宫里最好的去处,其中宫人自然也都出生于世家贵族,除了……
主事官为难地看着“幽媓”这两个字。
身世:不详。
再打量眼前的少女,模样倒是端正伶俐,只是……
他轻咳一声:“你不是扶桑人?”
幽媓点头。
“家里是做什么营生的?”
“经商的。”
“怎么学的医?学多久了?”
“小时候和家里老人学,和姐姐学,后来自己学,算起来有十年多了。”
主事官叹了口气。
天子脚下,水深火热之地,这无权无势的孤女,恐怕会被啃碎了,连骨头都不剩。
不是没有这样的人来过,但都被磨得不成人样。
他勾了幽媓的名字,又发了她一块腰牌。
“去吧。”
幽媓接过那块白玉腰牌,摸索着上面的“药侍”二字,心里五味杂陈。悬壶宫宫主之下,有尚医、司药、药侍三阶,尚医有两人,手下司药各十人,而所谓的药侍,也就是最低阶的宫人,是陪在司药们身边侍候的。
可就算这样的阶位,也是她从前难以企及的。
路漫漫其修远兮。
她将腰牌小心翼翼揣在身上,往旁侧宫室去,在这里,新入宫的宫人们正在等待分配。他们都是贵族子弟,有的更是早在宫外就已相识。
主事官不在,大家聚在一起聊天,屋子里热闹不已。
幽媓进来后,便有几道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装作看不到,不参与他们的对话,好在也没有人来主动和她攀谈,就这么等了半晌,主事嬷嬷进来了。
“诸位久等了,我来给你们讲述考核事宜。”
悬壶宫每年举办一次选拔考核,最近的一次是在下个月中旬。考核分为问诊和制药两门,按照总分排名,取前三甲成为司药,再按照各科分数和擅长领域分配到两个尚医手下。
总而言之,在这次入宫的二百三十三人里,只有三个能成为司药,剩余的仍会作为药侍,继续熬年限。
“我知道诸位出身不凡,但悬壶宫不比其他宫室,你们既然来了,就要谨言慎行,正视职责,绝不可好逸恶劳,”主事嬷嬷神情肃穆,“还有,悬壶宫由王上亲设,考核自然也是由王上亲自裁决,一旦被发现有徇私舞弊之举,后果自负!”
大家面面相觑,点头称是。
嬷嬷神态稍微缓和:“既如此,就挨个上来,抽选你们的住处和同宿人吧。”
旁边几个侍从抱上来两个木箱,里面装着各色花签。
男子们自去旁侧抽签,女子则窃窃私语起来,有几个贵女在早宫外相熟,想求着嬷嬷把她们分在一起,却遭到了嬷嬷严厉拒绝:“宫中最忌讳结党营私,不可在王上眼下行此事!”
贵女们悻悻,只好按照要求依次抽签。
轮到幽媓了,她随意摸了枚花签。
“娉婷阁”。
名字倒是好听,只是不知道自己的同宿人是谁?
正想着,就听旁边人抱怨道:“唉!云霓姐姐,我还是没和你抽到一个住处啊……”
幽媓觉得这个名字眼熟,于是抬眼去看。
果然是第一次参与招募时排在自己前面的女子。她容貌姣好,衣着华丽精美,举手投足一派贵族气息。
云霓皱了皱眉,道:“有谁抽到娉婷阁么?”
她环视四周,忽然与幽媓对视。
两人心有灵犀地将对方上下打量了一番。
再然后,幽媓就看到云霓的眉梢挑了起来,似乎对自己这个室友非常不满。
她问:“你也抽中了娉婷阁?”
幽媓点点头。
云霓将眼眸微眯。她父亲在朝中为官,母亲是摄政王的堂妹,从小便娇生惯养,自然不想和生人同宿。
“这位妹妹,”她倨傲道,“我这个人喜静,和陌生人住不惯的,不如你去同嬷嬷说说,和菱月换下住处吧。”
云霓身侧那个叫菱月的女孩立刻开心起来。
幽媓觉得奇怪:“为什么是我去说?”
刚刚想和嬷嬷求情的,可都被训斥一顿了,谁还会在这个时候去当出头鸟呢?
“你不去,难道要我们去?”菱月瞪她。
“不然呢?既然是你们想换,自然该由你们去说啊!”幽媓觉得莫名其妙。
旁边又有几个贵女看了过来。
菱月柳眉倒立,一发怒便止不住嗓门:“你!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