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学习强度比初中强了好几倍,学生们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上学,月上中天才能下课回家。纵然像苏桓语和方疏棠这样的学霸,奔波一周之后脸色也差了不少。
校园会在金秋时节召开,只限高一年级的学生参加。
上完早自习之后,同学们在班长的带领下前往操场集合,为各自的参赛项目做赛前热身。
与小学和初中时期参赛者少,观赛者多的局面完全不同,一中修建完备的梯式看台上,只零星坐着几个观赛者,几乎都是身体素质不支持参加体育项目的。
像苏桓语这种身体素质好,又坦然放弃高考加分的傻子,实属罕见。
苏桓语陪方疏棠坐在最高一层看台的遮阳棚下,看管着班级的衣服物资。
方疏棠目不转睛的盯着操场,有同班同学上场时,他会站起身高喊两声“加油”,虽然那加油声参赛者听不见,他还是喊得很认真。
苏桓语则闲闲的靠在看台栏杆上看着课外书,一眼都没往操场上瞥过。
与对赛场的漠视不同,他对身旁方疏棠的关注却一分没少。
他看一会儿书,就会把水杯递给方疏棠,提醒他喝水。
“这么爱学习呢。”班主任厉嵘桥换了身浅灰色运动套装,来看台观赛。一眼就看到了认真捧着书的苏桓语。
这种班级竞技场合,班主任不能缺席。
苏桓语正在看得是一本新式武侠,一位笔名好听的女作者写的。
见到厉嵘桥,也毫不避讳。依然捧着书,礼貌地随着方疏棠叫了声:“老师好。”
见过看课外书的,没见过在老师面前还这么坦荡的。
“这是苍钥的书吧。”厉嵘桥坐在苏桓语身侧,瞥了眼书皮说:“写得不错。我大学的时候也看。”
方疏棠便顺着话问:“厉老师,您还有什么推荐的书么?”
“你们看过余华没?”厉嵘桥问:“他的书不错,很现实。”
“看过了。”方疏棠说:“小语最喜欢《许三观卖血记》,我喜欢《在细雨中呼喊》。”
“他最新写了部《兄弟》,咱县还买不到。”厉嵘桥笑着说:“我托同学买了。挺不错的,一会儿去我那儿拿。”
“好啊。”方疏棠惊喜:“没想到您还看这些。”
“别看我现在是老师。”厉嵘桥看着操场,感慨:“三年前也还是学生呢。那时候我和同寝室的兄弟也经常一起看书、看电影。
文学这东西,一旦沾上,这辈子就很难戒掉了。
一段时间不看书就浑身难受。
可惜啊,咱县里没有电影院。这几年有几部不错的片子,真想推荐你们看看。”
“您给说说呗。”方疏棠很感兴趣:“马上就是国庆,我们可以去申午看。”
“申午也没有。”厉嵘桥枕着胳膊靠在栏杆上:“等你们考出去就知道了,咱们北方内陆城市比南方沿海地区要落后得多,尤其是咱们省。
很多在南方和沿海城市流行甚至新锐的东西,咱们这里啊,根本见不到。”
厉嵘桥的话,在苏桓语和方疏棠心底划下了一道痕迹。
许多有关未来的陌生期冀,透过这道痕迹,在两个少年人心底晕染出大片暗影。
在这之前,他们只是对以后有着朦胧的期待,比如要去大城市读书,要学习许多专业的知识。
自这之后,他们隐约有了预感。
一旦走出了匠州,走出了省,他们将面对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那个世界也许很好,只是当他们习惯了那样的生活,还会再愿意回到匠州么?
连厉嵘桥这样的人都会不习惯,那他们呢。
他们的以后,究竟会是什么模样啊。
苏桓语隐在书本后的目光,悄无声息地转向方疏棠。
他再一次坚定心念:未来无论他们要面对的世界有多大,他都不会放开方疏棠的手。
只要方疏棠想,他就会带他回家。
一中校运会为期一周,高一学生们在塑胶操场上挥洒着汗水,为自己的未来增添筹码。
这其中也包括了认真预习的方疏棠和陪在方疏棠身边忙着看闲书的苏桓语。
方疏棠是通过实打实的努力往自己的未来走,苏桓语能做的,就是陪伴。
运动会结束之后,两位校草学霸的主动放弃参赛名额,每日为同班同学加油助力的故事已经传遍了整个高中。
不只是匠州一中的全部学生知晓了,连二中的学生都有所耳闻。
最近,就总有二中的老同学打电话来家里问。
来电太频繁,连方爷爷和方奶奶都惊动了。
周末一家人在后院吃早饭的时候,方爷爷试探着问:“你俩最近在学校是有啥事儿?”
“没有啊。”方疏棠解释:“最近电话多,是因为刚上高中,大家都还不习惯,想找以前的同学聊一聊。我又是他们班长,所以电话就多了点儿。”
方疏棠不想让家里知道他放弃参赛的事,不是因为爷爷奶奶在乎他的成绩,而是不想让二老担心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