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沈景一大早被鞭炮声吵醒,就再也睡不着了。
从上海设计院辞职已经将近两个月,沈景待在外婆家几乎不出门。外婆上个月不小心摔了一跤,做饭的重任就落到了沈景身上,她的生活除了用那一言难尽的厨艺喂饱外婆和自己、逗逗小猫,就是每隔两天去离家几步路的采摘园摘草莓。
吃过早饭,拿到外婆给的红包,沈景又提着自己家篮子去草莓园了,她在棚里边摘边吃,开心到飞起,可前面一个男的总回过头来看她,就在沈景要发飙的时候,那个男的开口了。
“沈景,我注意你好久了,你这会儿嘴就没闲着。”
沈景抬头,看着这个穿着风衣、头发梳得精致有型的男人,有点面熟,再看两眼,越来越熟。
“你是……”
就在沈景即将说出名字的时候,他朝着沈景这边走了两步,“你发财了?连我都不认识了?”
“徐灏,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认得你。”
徐灏站在原地呵呵笑了两声,喊旁边一个大概三四岁的孩子别乱跑。
那么多年不见,徐灏从当初不着调的小伙子变成帅气奶爸了?沈景在心里感叹。
“孩子妈呢?”
“我嫂子和我哥去娘家了,我带着我侄子来这边玩。”
“哦,大侄子啊!”沈景应着,又摘了颗草莓放到了嘴里。
“吃几颗差不多了,这都是要拿去称重给钱的。”
沈景本来想跟徐灏解释,可是脑子一转,就想整他一下,“没事,老板又不在这!”
“你这都跟谁学的爱占小便宜?”
“你啊,高一下学期拔河比赛,你们班找高三的胖子来帮忙,你作为班长难逃责任。”
“我都解释多少遍了我真不知道,你作为班长还带头跟我们班打架呢?”
“那同一个语文老师,我们班平均分总是比你们班高,你们就说语文老师偏心,这怎么回事?”
徐灏被沈景翻旧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神经,你怎么还这幅样子,得理不饶人。”
“得理了为什么要饶人?”沈景又摘了一颗草莓吃下去,“还有,别叫我神经,就因为你给我起外号,我被笑话了两年。”
“沈景,好久不见!”徐灏突然认真。
沈景被眼前这个带着温柔笑容的死对头吓得一机灵,“徐灏,你这样我都要怀疑你被鬼附身了。”
徐灏拿起篮子里的一颗草莓狠狠咬了一口,“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不着调,沈景在心里默念着,却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不过都毕业10年了,人总是会变的吧。
“对了,你怎么来这边摘草莓啊?”吵了一架沈景才想起来问徐灏。
沈景高中是在市区上的,学校的学生也大都是市里的孩子,但是外婆家在农村,徐灏不太可能住附近。
“哦,附近不是开发成景区了吗?我就趁放假带我侄子来这边玩,看着指示牌说有采摘园,就过来了。”徐灏解释。
“我这两个月在我外婆家附近转了转,这边建了湿地公园,还有漂流、卡丁车场。”沈景附和着。
“是啊!”徐灏把摘草莓的篮子放下,接着说:“过去几十年,这里因为煤矿过度开采导致地表塌陷,新上任的领导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计划把资源型城市发展成为生态型城市和旅游型城市,所以因地制宜,把塌陷地打造成了湿地公园,还利用山地的有利资源,打造了旅游景区。”
徐灏一本正经地介绍让沈景很不适应,高中的时候,沈景是(7)班班长,徐灏是(8)班班长,两个都是物理生物班,什么都要比一比,作为两个班的班长两人当然也是剑拨弩张,见面就掐,那时候徐灏的嘴可是跟淬了毒一样。
“你这是当上人民公仆了?对这边的情况那么熟悉。”
”当初这个湿地公园刚移植绿植的时候,出了很多问题,花大价钱买来的树不到一个月枯了一半,农林局就请了我导师来帮忙指导,那时候我博士还没毕业,跟着导师一起来过。”
“农林局?导师?”那么正经的词怎么会从徐灏的口中说出来?完全颠覆了沈景对他的印象。
“嗯,我现在在X大当老师。”徐灏自我介绍的时候还故意仰起头。
“了不起了不起,当年被我的仙人球扎得满走廊跑的隔壁不靠谱班长,现在成大学老师了,你教得明白吗?”
“你还记得你高中的时候总是带着盆栽去班里,有段时间你刚好坐在靠近走廊的位置,我就总去你们班薅你的含羞草、仙人球。”
“好意思说呢!”
“那怎么不好意思,我这不是被你带沟里了,成了植物学老师。”徐灏把不要脸贯彻到底,“等会,你刚刚说最近两个月,上海混不下去了,辞职回家啃老啊?”
“要你管!”沈景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等会,你怎么知道我在上海?”
徐灏的脸瞬间胀得通红,“那个,我听你们班的同学说的。”
听说就听说呗,你脸红什么啊?沈景看着徐灏的反应觉得莫名其妙。
“胖了!”徐灏干咳了两声,又开始贫嘴。
沈景下意识把毛衣领往上拽了拽,又捏了捏脖子,但是嘴上没闲着,“你才胖,你都发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