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小气鬼，黎月暗忖。

“那你先放开我。”黎月扭了下手腕，看向他，“有点疼。”

“不行，你待会儿翻脸不认人怎么办。”陆明拓信不过她，松了松指尖，但没放全，轻轻圈着她。

他带着她绕到自己的座位旁，拉开隔壁的椅子。

“坐。”

情绪动荡的余波未消，黎月被他牵着，心怦怦跳慢吞吞地坐下。

陆明拓坐到自己的位子上，两人的手隔着大半张桌子的空隙悬在中间。

黎月别扭地想要缩回手，牵扯间他毫无准备地朝她摇晃。

“嫌太远？”陆明拓二话不说拖着椅子靠向她一大截。

椅子边缘碰撞，他的脚尖侵入她的桌底，两人意外摩挲的膝盖透着微妙的暧昧。

“这样够不够？”陆明拓歪着头凑到她面前。

鼻翼随着睫毛高频的颤动轻微皱起，黎月顺了顺呼吸，一提劲儿将两人的手抬到了桌面，故作镇定地说：“你一直牵着我，我没法握笔，也没法写字。”

陆明拓出人意料听话地松开了手，还贴心地为她递上了笔。

黎月伸手捏住笔头，收力时却发现拔不动。

抬眼，发现他握着笔杆未松。

“黎月，钓我不难，但不能放手。”陆明拓笑着威胁，“放手鱼可就溜了。”

片刻之后，握笔收回视线的人似有若无地应了一声。

“嗯。”

*

周末结束，暴雨过后。

自树冠坠落的雨滴在晨光中碎成一颗颗游动的光珠，学校里飘散着清新湿润的泥土气息。

韩启航叼着面包从后门，看见隔壁座位竟然早早坐着人。

桌上摊着一张皱巴巴的纸，写满了字，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

“拓哥，你又开始学习了啊？”韩启航惊讶。

“什么叫又？”陆明拓朝前排淡淡使了个眼色，“我一直在学。”

韩启航一阵腹诽。

黎月没回来前，您可睡了整整两个月。

虽然这样想，但韩启航十分人道地没有戳穿他。毕竟他还是更喜欢现在看起来脾气更好的拓哥。

韩启航走近座位没急着坐下，而是往前跨了一步，拍了拍黎月的肩膀。

“黎月，你要不要跟我换位子啊？”

黎月仰头看他，摇了摇头：“不用，怎么了？”

韩启航诧异，这是还没和好？

不应该啊。

对着她疑惑的眼神，韩启航解释道：“你们之前不是每天早上都要抽查背诵吗？”

他都习惯了。

“今天先不用。”黎月顿了一下，话锋一转，“明天开始吧，可能要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韩启航拍拍胸脯，“要换随时叫我！”

早操结束后，周柚柠挽着黎月的胳膊，甩开身后的小尾巴，快步从操场上离开。

“你们和好啦？”周柚柠警惕性地观察四周，没有熟悉的身影才敢开口问。

黎月不打算瞒她，于是诚实地点头：“嗯，算是。”

周柚柠见她喜形于色，不由又进一步问：“你们……不会是在一起了吧？！”

“没有，现在不合适。”黎月说。

“果然。”周柚柠早有预料，看了眼黎月，又想起陆明拓早上不同以往的精神状态，暗暗佩服。

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两人闲聊走回教室，周柚柠先回了座位。

黎月记起早上给陆明拓带的模拟卷望了拿，折回格子柜，打开储物柜门。

入眼是一方蓝色信封。

不知何时何人放进去的，此刻正安安静静躺在她的柜中。

黎月正欲伸手取出，余光中熟悉的身影出现。

她忽然想起转学当天那一摞信封洒落的场景，以及三五不时错放的情书。

抿着唇囫囵将信捞出，黎月看也没看直直塞进刚进后门的陆明拓怀里。

“你的信，下次让人别再放错了。”

“？”

陆明拓措手不及接过，承受着她没来由的小情绪，怔在原地。

手中被折了的蓝色信封崭新。

他随手翻了一面，瞧见了上面一笔一画写得端端正正的一排字。

【To高三七班黎月】后附一颗歪歪扭扭的爱心。

陆明拓眯了眯眼，视野之内是黎月聘婷的背影。

他的信？

首先，他承认自己行为的不道德性。

其次……

没有其次。

他拆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