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陛下把我当成了什么?”是我先开的口,“我是您的臣子,不是豢养的宠物。”
“我没有把老师当做玩物。”他走近我,我能闻到他身上焚香的味道。后来我的梦魇里,总是能闻到类似的气味。
“我只是爱慕着老师而已。我知道今天做得确实冲动过火,但如果不这样,老师永远只会是老师。”
他这样说着,神情很认真。
我扫了他一眼,随后垂下眼眸不敢再去看他。我后退几步,躲开他。
“你无论做什么,我与陛下也只是君臣。”连男妻都接受不了的陆家,如果出了一个爬上龙床的男人,一定会成为整个家族的耻辱,甚至极有可能被逐出陆家。
又况且,我与他除了君臣还是师生,我还不至于脑子发昏到为了一时荣宠断送掉自己一世的清誉。
“老师对我真的没有一丝感情吗?”我又扫视到了他眼底的失落,我不敢去看,我害怕自己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陛下,放我回去吧。”我说,“我与赵家小姐婚约未解,陛下亦很快就会选妃。男儿也好,女子也罢,天底下这么多人,总会有一个是陛下喜欢的。”
“陆绪平,你想都不要想,今天把你关进来,我就没有想过要让你出去。”他被我激怒,面孔狰狞起来,终于露出了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说到底,不过是个任性的孩子。
我被他拉到后面的寝宫,摔在坚硬的床榻上。
他气息逐渐浓烈起来,我闭上眼睛,心中绝望地问他:“我今日若允了陛下,明日能让我回府吗?”
“你愿意做皇后?”他动作停住,语气里溢出欣喜。
“不可能。”我不要做家族的耻辱,也不想被天下人戳着脊梁骨耻笑。
“那老师就是想与我做露水夫妻了?”
“陛下如果这样认为,那便是如此吧。”我放弃了挣扎,心里想着,或许顺从他这一次,能让他意识到我也不过如此,并不值得贪恋,兴许他很快就会对我失去兴趣。
我感觉脸颊忽然温热,他亲吻了过来。
脸颊,随后是唇角,再然后我几乎忘记了该怎样呼吸。
我愤恨,羞愧,却不敢推开他,也或许并不是单纯不敢,这知道呢?
在数代帝后大婚的齐眉殿里,我也似乎与他做了一夜夫妻。
09
那夜后我也没能出去,被关在了陛下的寝宫里。
父亲前年就因病辞官回了家乡,几个叔父都在地方任职,京中陆家只有几个进京苦读的堂弟,我被困在皇宫里,没有一个人能救。
不过即便父亲和叔父们都在,他们的官职本就无法随意见到陛下,似乎也是无济于事。
我一开始还存在着些理智,想要与他讲道理,让他明白我的难处,我身上背负着一个家族,而且是一个死要面子的古板家族,我不想成为陆家的弃子被驱逐出去,沦为笑柄。
我也不想被天下人讥讽说我明明是皇帝的老师,为了荣宠却爬上龙床。
但他无法理解我的处境,他告诉我只要交给他,一切都会解决的,让我什么都不要想。
但怎么可能不想。
我要家族,要名声,要面子,我不过是个普通自私的男人而已。情爱是聪明人用来束缚傻子的绳索,我看透了,也早都过了会奢求这种东西的年纪。
于是后来我改变了手段,不再温顺,与他争吵,摔砸寝宫里的东西。如果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在,要保全陆家,我或许会对他动手。
我白天与他争吵,夜晚被他按在榻上欺辱。我用恶毒的语言咒骂他,云销雨霁后又会服软低声求他,但他似乎油盐不进,铁了心要把我永远关在这方寸之地。
我有一段时间拒绝吃东西,但被他按着强行喂下了食物。我还有一次砸碎过一个花瓶,瓷器碎片划伤了他的手臂,我以为他会厌弃我,惩罚我,但他只是默默叫人包扎了伤口。
我总是不理解他,就像他同样不理解我一样。
我有时意识朦胧的时候会想,干脆随便他算了,自己也自在,可清醒以后还是不愿如此。
10
我开始对他假意逢迎,装作一点点接纳他。
我装作动摇,逐渐变得温驯,或许演技足够好,他没有怀疑分毫。
于是我们迎来了一段浓情蜜意的日子,每日诗情画意,他政务上不懂的事情会问我,我们之间似乎没了君臣之分,像生活在普通人家。
我被允许在宫人的看管下到御花园转转,但我几乎不出去,因为不想被任何人看见,我还是要前途和名声的。
有次午后闲聊,我随口问他,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他温和地笑着,说:“我说一见钟情你信吗?”
我当然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