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归无人爱风尘,只是为命途所误,芸芸众生中一普通女子罢了。
“可我喜欢你的名字。”纪韶华直直看着他,只觉得没有过去该被抹去。
“?”陆崖却避开她的目光,唇角带着几分自嘲的冷意:“小郡主这是在打趣我吗?”
纪韶华摇头,久久未言。
沉默片刻,她忽然认真问道:“陆崖,你为什么从未唤过我的名字?你在怕什么?”
陆崖哑然,意外愣住。
这事本该极难察觉,平日里鲜少有人唤她名讳,大多只称呼她为小郡主。而他刻意避开唤其名自带的亲昵,既不越矩,也不显亲近。
仿佛这样,就能维持一段看似得体,脆弱而可笑的距离。告诉自己,两人之间,他只配孤零零一人,独行于黑暗夜色,最终腐朽于尘土之间。
而她,是天上的月,冬日的暖阳,合该配得上一切美好的事物,却不该与他牵连。
“怕?”他低笑,挑眉否认,却连笑意都染着疲惫。
纪韶华却步步紧逼,轻声道:“那……陆相唤我一声韶华。”
这一句,看似寻常,却逼得陆崖喉结轻动,似被卡住般,良久未语。
半晌,他垂下眼帘,好半天,沙哑干涩的嗓音中才吐出两个字:“韶……华。”
可最后一个字才刚出口一半,一道温热的柔唇便覆上来,一个吻堵住了他所有未说尽的逃避与困苦。
纪韶华伸手扶住他的肩,掌心能感知到他微弱的颤抖,而她的心,情感却早已满得几乎要溢出来。
她不会接吻,从前几次,不过是浅触即分。可这一次,她闭上眼睛,试探着用舌尖轻轻舔过他的唇瓣。
那一刻,宛如星火燎原。陆崖呼吸骤然一重,喉结微动,眉目间一丝狠意与压抑交错闪过,终究还是控制不住地,反手将她紧紧揉入怀中,迎合加深那个吻,唇舌交缠,吻的黏腻而缠绵。
气息交融间,纪韶华想,陆崖这一生,从来都独自行走在荆棘泥泞中,所踏之路,步步皆血。每个人都是能压塌他的最后一片雪花,是他造成心上疤痕的元凶。
哪怕位极人臣,手执朝权,他一条命却仍被握在他人手中。
他将她视作光,唯一不忍染指、却忍不住靠近的光。
可她又何尝不是?
哪怕她无法拼凑完全两人过去,可既然他将她当做世界里的一束光,换她一世性命,那两人此世便注定并肩而行,她也甘愿为他的心,遮尽风雪。
陆崖的吻带着一种克制崩塌后的急切,愈发深而近乎狠意。
待两人分开时,纪韶华微喘着,唇瓣泛着水光艳艳,嫣红欲滴,眼中带着几分娇嗔,偏头“嘶”了一声,皱眉抱怨:“你咬我做什么。”
“.…..对不起。”
陆崖低声道歉,看着她一副撒娇模样,心里爱怜更盛,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娇细柔软的樱唇。
接着,他轻轻低下头,最后在她额间落下轻轻一吻,亲吻那两世炙热而张扬的盛放之花,珍而重之。
陆崖想,算了,这一生他就是死也值得。
纪韶华好似察觉到他特殊的情感,困惑的摸了摸刚被他吻过的额头,只觉得陆崖秘密果然和自己一样多。
可这并不妨碍她的喜欢,所以纪韶华立马释然了。
软软地窝进他怀中,将头靠在他肩头,睫毛轻颤,忽而扫过他颈侧的肌肤,让陆崖有些坐立难安。
可正当他心头微荡之时,纪韶华忽然开口,煞风景得问起正事:“我如今回来了,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把太子和三皇子一网打尽了?”
陆崖无奈地看她一眼,唇角抽了抽,低声笑道:“你就不能再让我多抱一会儿?”
纪韶华眨了眨眼,一脸无辜:“你可以抱着我讲。”
他摇头叹息,顺着她的意,将这几日朝局变动娓娓道来。
如今,废太子楚琛被安王麾下兵马所制,退守京郊之外,一时难成气候。而三皇子楚垣受伤遁走,踪迹全无。
“他的势力显然比楚琛更深、更广,如今还不知其具体潜藏在哪,最难应对。”陆崖语声低沉。
“那我们如何能寻到他?”纪韶华秀眉微蹙,想起天华殿时,知晓一切因果的真相。哪怕连当初她以为是在后‘黄雀’的于莹莹,也不过是楚垣所害,所利用之物罢了。
如今仇人之一,于莹莹已死,可楚垣作为她前世今生所受苦难的罪魁祸首,定该由她手刃不可。
陆崖却冷冷一笑,眼中划过一抹讥诮,随即望向她时,又柔和下来:“不必寻他。”
“他们如今皆无退路,两人若要破局,唯一的出路,便是逼宫。”
陆崖接着分析:“而楚琛原本想借你,威胁安王与我助他,可如今你已回来,他没多大本事凭残兵杀进皇宫。可楚垣不同,只要他能活着再入宫,或许还能有个名正言顺登帝的机会。”
“圣旨!”纪韶华惊呼出声。
不错。”陆崖缓缓点头,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当初他逼我们伪造的假立储旨意,如今正放在龙榻旁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