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书衡见殷元昭看了过来,眼神中带了些嘲讽。
殷元许见自家舅舅将殷元昭呛了,也出口道:“儿臣也觉得,谨慎为上也好,我大枫一直以来也是以和为贵,既能和亲,又何必大动干戈,生灵涂炭?”
时知远也出声道:“二皇子所言是不是长他人志气?玻番人来犯我国时可不见他们怕大动干戈,如今兵力不及我们,却又来以和为贵,未免太过可笑。
我们大靖从来自诩大国,哪有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道理?
况且方才那句和亲不亏待公主,玻番与我国环境大相径庭,单在我国,江南人北上尚且容易水土不服,上吐下泻,远嫁他国又如何变成不亏待了?若是让尚书您去和亲,您都不愿意吧?”说着,时知远还笑了笑,不难让人品出讽意。
龙椅之上的殷长宇不说话,心底暗自有考量,冷眼看着底下各分派系。
“你!”钟书衡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这黄口小儿竟敢羞辱老夫!”
殷元昭面无表情接过话头:“尚书被说了两句都觉得是羞辱,那方才让公主去和亲岂不是想羞辱皇室?”
这话一出,钟书衡脸都有些绿了,心中暗骂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事多,前朝和亲早就是司空见惯的事了,怎么被这两个黄口小儿一扯还给他扣上了蔑视皇权的罪名,实在是倒霉。
钟书衡一时没接上话,偷偷抬眼看了看皇帝的脸色。殷长宇靠在龙椅上撑着脸,面上没什么表情,让人一时揣测不出他现在是什么心情。
钟书衡不敢往下说了,将问题抛回给殷元昭:“那三皇子的意思是?”
“自然是不接受和亲,他们若是有胆子出兵,也不会来求什么和亲公主了。”殷元昭接道。
“若对方真的出兵,其中的损失三皇子是否担得起?好不容易才换来的太平,三皇子莫要一意孤行,惹得天下人谩骂。”
“尚书可别忘了,这短暂的太平是怎么来的,若不将玻番打服帖了,你以为靠着和亲公主又能太平上几年?从来都是拳头硬的说话才有人听,这个道理相信尚书不会不明白。万世的太平是靠国力强盛,而不是什么和亲公主。”殷元昭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一时间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殷长宇抬起手鼓了鼓掌,道:“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昭儿这番话有几分朕当年的模样。”
笑着笑着,他像是被呛到了似的咳嗽不止,等停了下来,又问道:“众爱卿还有异议吗?”
他都这么开口了,其余人哪敢有意见,即便玉书衡心中是一万个反对,也没敢说什么。
见无人再有异议,殷长宇便敲定主意,让礼部去信回绝了。
下了早朝,几个主战的大臣与殷元昭寒暄了几句,言语间都是对她方才那一番话的肯定。
殷长宇所言非虚,他年轻时也似殷元昭一般神勇,但年事见长后行事说好听些是谨慎,说难听点就是过于保守。再加上平天下后害怕武将居功自傲,威胁到他的地位,为了平衡文官武官的地位,资源一直向文官倾斜,以致大靖国的兵力逐年下降。早些年,周围列国臣服于大靖淫威,不敢来犯,重文轻武的弊端也一直没有显现出来。但近些年边境一些小国已经养精蓄锐,见大靖不再发兵,便时常骚扰边境百姓。大靖不还击,他们才变本加厉。
其中玻番国算是邻国中兵力较为强盛的,一向以直莽为作战特点。大靖的战士们修身养性了多年,即便日常有操练,也许久没有在战场上厮杀过了,许多年纪轻的甚至从未上过战场。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才被蛮人欺压了好几年。
殷长宇纵是想力挽狂澜,但无奈他也年近半百,还多病缠身,对于边境节节败退也无能为力。好在大靖虽然这些年兵力不行,但国库充裕,这些年也征了不少兵,可惜的是也没能做到大败玻番。
是以殷元昭那一役的大获全胜,给全国上下都打了一记强心针。
因为殷元霜早逝的关系,殷长宇这堆儿女里他就更喜爱殷元昭。再加上殷元昭从小便用功,算得上文武双全,如今发现他还有这般胆魄,更是让殷长宇想将他立为太子。
早朝上这一番事,傻子都知道如今皇帝更偏向于哪一位皇子,更别提同为皇子的殷元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