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他是最后一块拼图,原来才是第一块吗?
他掰了掰手指,感觉很烦躁。
文艺汇演在三天后举行,之所以这么近,是因为一切都是临时决定的,因为有他的转学,所以有了教育局的重视,所以有了教育局的审查学风,所以推出来一个和往年版本不一样的文艺汇演。
周红艳说,以往的汇演都是几个人去吼两嗓子就算了,这次是要弄出点节目。因为他们也不学习,所以他可以自由用人,排练就去美术室。
在第三个群里,有人拍了拍上午还在冒泡的人。
林迷得到受令,感觉压力有点大。
他们说,张觉会唱
他看了一眼,骚包头像的人迟迟没有回应。好像已经离开了这个地方。
。
车停在月色ktv的门口,张觉在拧下轰鸣的发动机的钥匙,在外面点了根烟,猩红的点子忽明忽暗,他看着一群从地下走出的人怀里搂着美女,轻飘飘地把烟过肺喷了出来。
手机停留在那一刻。
抽完一支烟,他指尖甩着车钥匙,吊儿郎当地走了下去。
地下ktv的墙壁因为下了雨而有点发霉,走下去的时候,空气的潮湿发闷。
服务员小生正在吧台里面调酒,几个穿着亮片衣服的小姐,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想伸手摸他一把,却被他抓住了手。
草,穷逼,点得起我吗?
他靠近走到服务生的前台,从夹克衫段内侧,拿出手机里的照片,递给他看:“许少的包间。”
服务生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惊诧,打量了他一下,然后把擦好的杯子倒扣到毛巾上,示意让他跟上。
ktv的内部都是镜面的玻璃,他一走一过的时候,在灯球的照耀下,他的侧颜忽明忽暗的看上去很坚韧。
服务生走到门口,点头哈腰地敲了敲门,在得到一声尖里尖气的回应后,他对着张觉伸了伸手,示意可以进了。
张觉无所谓地挑了挑眉,把门推开。
室内包间的音乐倾斜着爆裂出来,在一条缝上,彩虹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
他从门口走了进去,正面看见一片霓虹的灯光下,在几个五短身材,从肩颈到头面都是狰狞的纹身的人的中间,几个白花花的整容脸的女人匍匐在一个光头男身上,满脸殷勤谄媚。
光头男左拥右抱,手臂绕过身旁的女人去拿啤酒,一抬眼,就和站在门口的张觉碰上了视线。
酒杯上的啤酒泡沫摇晃了一下,洒在了几滴他的身上 ,女人们忙争先恐后地去帮忙清洗。
哟,觉哥,来了。那人索性撒开了手,向后往沙发上一靠,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张觉半眯着眼睛,从后面把门带上了。
他刚一走进来,周围的几个就已经骚动了起来,放下手中的东西开始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张觉站在他们中间,头顶的灯照得他的背很有少年的挺拔感,他单手摩挲着腰后的钢管,回以一个锐气不减的笑容:“许哥才是啊,牢饭好吃吗?”
“呵。”那人把交叠在一起的腿换了个姿势,离他最近的那个花臂男人作势就要站起来。
“安静安静,这是觉哥,都放尊重点。”许程威微蹙着眉毛,装了一把好人,在张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的时候,他又指了指手里的麦克风,“会唱歌不?来给觉哥点一首《天下》。”
张觉愣了一下,在伴奏响起的时候盯着几乎怼在自己面前的麦克风,“唱歌是吧?”他拿起桌子上的一瓶打开的啤酒,喝了一口,接过了麦克风,在许程威没有防备的时候,他走上前,把剩下的半瓶酒的啤酒瓶从他头上砸了下去。
一瞬间,液体混着着泡沫和血液从他的光头上滴落下来,女人的尖叫划破了副歌的音乐。
张觉对着麦克风试了一下音,语调上挑地问了一句:“脑震荡的声音好听吗?”
“操你妈的臭小子。”早就看他不顺眼的大汉们瞬间压了上来,张觉刚要拔出钢管回击,那些人却被许程威挥挥手控制住了:“等会。”
他任凭脸上的血横流,带着刚出狱的那种戾气,眼睛血红地看着张觉:“跟你好好说话沟通不了是吧?行啊,看完这张照片,你再决定想说什么。”
张觉勾着唇角,一句:“管你他妈的谁……”还没出口,下一秒就瞥见了许程威的手机屏幕,光线有点暗,但是他还是一眼就看见了,照片看上去像是一张偷拍,穿着洁白校服的少年在人群中微微侧脸,占据了构图的右上角。除了他以外,画面的居中竟然还有宿新和秦贤两个二货勾肩搭背的背影。
张觉看着那个照片的部分,眼神里的光暗淡了下来:“所以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他把脱手的钢管踢到一边,语气带上了点烦躁:“冲我来还不够吗?管他们什么事。”
许程威见他已经入了自己的道,冷笑了一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你以为我这几年的监狱很好过?我不仅要冲你来,你身边的人还会因为你遭殃。”
手中的麦克风因为长时间靠着裤线的摩擦 发出尖锐的声音,许程威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点歌台又轮到了那首《天下》,伴奏的再次响起的时候,他说:“跟你明牌打了,就是要告诉你,白城不管是南区还是北区,你谁都保护不了。”
“即使你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站在原地,在重新闪烁出刺眼灯光的灯球下,错过了第一句的首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