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蓁蓁刚为一个冤鬼平反回来,领了那冤鬼去醧忘台,领孟婆汤。
那冤鬼端着孟婆汤,送到自己嘴边后,却犹豫了,问孟婆和蓁蓁道:“二位,我想问你们,这孟婆汤喝下后,真能望却前世吗?”
孟婆点点头。
那冤鬼悲道:“我这莫大的冤屈,终于是昭雪了。可我的父母,我的妻,我的儿,都回不来了。我该忘这前世吗?”
孟婆和蓁蓁无法回答。
那冤鬼盯着这孟婆汤好一会儿,终于是颤抖着手,一饮而尽。
蓁蓁完了一样差事,便回到怨池边。可刚刚那冤鬼的疑问、颤抖的手,对害他的人的难尽的悲愤,始终萦绕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为了这么多冤鬼平反,却发现,许多悲哀造就后,是怎么样也挽不回的。失去了,便失去了;死了,便死了。那因冤死失去的一切,怎么样都回不来了;那所有的伤害,怎么样都抹不掉。也许,最好的,便是如她姑母说的,未雨绸缪,什么坏事儿要降落到自己头上,全给它扼杀在摇篮里!
她正坐在怨池边想着,便有二鬼飞出,盯着蓁蓁。蓁蓁淡淡地望了她们一眼,道:“你们又想做什么?”
“做什么?”王皇后道,“你压根儿就不想给我们平反吧?”
蓁蓁只淡淡回答:“排队。”
萧淑妃闻言,哈哈大笑:“看来你是真得了你姑母的真传,虚伪到极致了!又要得人心,又要趋利避害,哼!你等着我哪一日发了大火,不等你姑母化作老鼠,直接咬死你!”
蓁蓁不屑回她道:“难道你就不虚伪吗?世人以利相交,又以利相离。哪个人不是趋利避害,凡事为自己谋算?”
萧淑妃冷笑道:“哼,那……你和卫恩也是吗?怪不得你会死呢!只怕那卫恩厌恶了你这自私自利的性子,所以连你要死了,都不肯在府里多待!哈哈哈哈……”萧淑妃笑得特别起劲儿。
蓁蓁一闻得她提起他,心便隐隐作痛。原来鬼也是会心痛的。唉!她懒得理会王萧二鬼,怅然离去。
她还能去望乡台吗?
她飘到望乡台,却惊见陈仲站在那儿,登时心中窃喜,故意指着望乡台大喊道:“什么人在那里!快随我去阎王那儿受罚!”
陈仲闻言大惊回头,急忙跳下了望乡台,定睛一瞧,原来是蓁蓁,遂故作镇静地对她说:“别喊了,是我。”
蓁蓁故作吃惊,对陈仲叉手而言:“原来是陈判官。妾有眼无珠,不识陈判官,望乞恕罪!”
陈仲回她道:“无妨。你怎到这儿来了?”
蓁蓁平静回答:“妾方才在怨池处,想出来散散心,一时觉得这路眼熟,到了附近才想起这是去望乡台的地方,正欲走呢,远远望着似乎有人,遂凑近瞧了,想不到是陈判官在这儿。陈判官放心,妾定不会说出去半个字。”
“嗯。”陈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说:“你既是要散心,正好我也要散心,不如一块儿走吧。此地不宜久留。”言罢,他便走向前。蓁蓁只不舍地望了望乡台一眼,便转身跟上陈仲的脚步而去。
他们飘到一处阴森之林。陈仲在一处岸边坐下,见蓁蓁只恭敬站着,遂对她淡淡道:“坐吧。”
蓁蓁摇摇头:“不,我不坐了。”
“我又不会吃了你。”
“你是判官,我不过是个小官,我还是站着为好。”
“这儿没有大官、小官的。你坐下便是。”
“男女授受不亲。我们还是不要坐一起好。”
陈仲微微一笑:“你倒是规矩多,从人间带来的?”
蓁蓁缄默无言。
陈仲嘴角一扬,笑道:“罢了,你既这么不忘本,便坐我边上,隔开那么一点儿,既方便我们说话,又遂了你的心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