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下一松,只要重明殿下来了,这美人和尚再厉害怕是也跑不了!
听见霍凝说储境心来了?本来死死抱着蛋的的少年,当即朝谢灵雎的背影喊道:
“等一下!我跟你走!”
听见身后少年音,谢灵雎压下嘴角的弧度,转身歪着头:嗯?
霍凝还动弹不得,只能张嘴喊道:“臭小子,那可是重明殿下,他是——”
“他是鹤别山的人,隋大哥说了,鹤别山的人,除了你,谁都不可信。”说完,少年便被谢灵雎抓着破空而去。
·
横断山北,依旧是一片竹海,竹海深处一间小筑,亮起了烛光。
窗外下着薄薄的雪,屋内却很暖和。
隋云站在一个精致的高脚花架上,看向举着鸟笼的谢灵雎,“啾啾!”不要!我才不要睡笼子!
啾啾完他直接一屁股坐下,不再搭理对方,“啾啾”好累,一天跟打仗似的,连轴转个没完。
被拒绝了,谢灵雎也不生气,慢悠悠把鸟笼搁置在一旁,拿起几粒红彤彤的果实喂给隋云,一边看向端坐的少年。
见此动静,隋云吃下一口果子,眼珠子也转过去,先看了眼少年,他没戴面具了,视线又滑下去,看着他怀里的蛋。
一场对话之后,隋云知道了,少年郎名唤玄凛,是一名修士,因灵山对他有恩,所以才答应守护灵山遗物,也就是他怀里的蛋。
谢灵雎对前尘往事好似不太感兴趣,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少年,毫不避讳地说他修为还行,但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凭他一个人想要守住这蛋,是不可能的,此番连储境心都亲自找了出来,势必是要把东西拿走的。
灵山,灵山,光是这两个字,就足以撼动人心。
凡人求功名、求富贵、求长生,在修仙之人,功名不过虚妄,富贵如云烟,而长生,需要不断精进修为,灵山隐族,底蕴深厚,秘宝无数,于修行之人而言,就是凡人眼中的金矿。
而少年拿走了金矿里唯一的真金。
他这一身烧伤实在太明显了,甚至不能使用化形术法遮掩,除非他能修到至臻境,否则只要他走出这片竹林,立刻就会被人找到。
谢灵雎说可以帮助他重洗筋髓,少年这才看向他,洗灵髓需要花费不少灵宝秘药,这和尚为什么这么好心?难不成还真是我佛慈悲?
“因你是龙族,”谢灵雎轻描淡写扔下这句话,“龙族于我有恩,恩必报,债必偿,是我的准则。”
伤痕累累的少年龙族,带着他珍爱的蛋,在横断山北住了下来。
谢灵雎总是早出晚归,隋云时常会从外面的鸟儿口中知道一些关于“美人菩萨”的事迹。
什么山下不远的村镇里有几个孩子天天梦魇,找了很多“神仙”看了,都没用,后来听说,有人让他们天天抄三百千,如此才好了些。
什么漂亮和尚化形女师勾搭了一个药师,让人家天天给他研究药,后来发现那就是个药呆子,傻乎乎的,他还变本加厉欺负人家。
……
隋云伤好了,但屋外好像一年四季都是雪,他根本不敢出去,天太冷了。
木屋就那么大,他无聊的时候就只能找少年玩,当然,他去找少年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想要挨着那颗蛋。
最主要的是,尽管谢灵雎因为他三番两次去孵蛋的行为告诉他,第一他是只公鸟,不能孵蛋;第二,也是最重要的,那不是他的蛋,让他离少年的蛋远点,不然什么时候毛掉光不要来找他哭。
他有这么一说,自然是因为有一次他练习飞行的时候,没找准方向飞撞到了放在一旁的蛋上,连带着踩着蛋在屋里子滚了起来,一番人仰马翻,好歹蛋没破,但少年从那以后就把蛋天天挂身上,连泡药浴的时候,都把蛋放在身边。
隋云气得很,有一次偷偷把蛋偷走,被少年抓住了,扬言要拔光他的毛,吓得他炸毛好几个月都不敢从房梁上下来,但在少年睡着或者痛昏迷过去之后还是会悄悄落在少年头上,把少年的头发当鸟巢使,小小的报复。
隋云说不出话来,只能“啾啾!啾啾!”想要告诉男人,他那不是孵蛋!!只是因为靠着蛋,有种泡温泉的快乐,有种灵泉在四肢百骸流淌的快活,那摸样,很像人类喝醉了之后的模样,四脚朝天躺着,呆毛一晃一晃,总之就是快活得很。
蛋又没有动静了,好像那一晚的震颤是少年的美梦,但这不妨碍他在闲下来之后就拿着个拨浪鼓“咚咚咚咚”晃着给蛋听着玩,隋云比蛋更给面子。
每次少年摇拨浪鼓的时候,他就在一旁“啾唧啾唧”伴奏一样,踩着竹叶一样的小脚,张开美丽的翅膀,一边扭着圆滚滚的屁股,摇头晃脑载歌载舞,头顶上的呆毛跟着摇来摇去的,十分可爱。
少年看着看着总会慢慢笑出来。
鸟儿不会嫌弃他的长相有多可怖,闹腾极了,凶他一下,胆子小得很,能躲半个月,
清晨起来捡起枕边蓝白色的羽毛,还要帮忙藏起来。
如此一藏,回头一看羽毛都够做几把羽扇了。
愁费晷景,日月如跳丸。
少年身上的伤痕淡了很多,模样没有之前那么吓人了,有些地方开始结痂,隋云多了一个新的活路,没事就给少年用喙去啄那些死皮,每次都把少年身上啄得微微泛红,少年也不生气,懒洋洋躺着。
他身上的是势压更重了,寻常鸟雀都不敢靠近,只有隋云胆子大,一日既往。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寂静许久的竹林小筑,来了一位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