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是怎么了。我出去冷静一下。”
见他转身就要离去,审神者忽然着慌起来。总觉得如果这时候放他一个人去钻牛角尖的话就完蛋了。
得找个借口把他留下来……
审神者眼疾手快地在长谷部起身前拉住了他的衣服。
“想喝……咳、咳咳,喝水……”
喉咙中那种紧缩的窒息感尚未消失,说起话来还不太利索。审神者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别无大碍,以免让长谷部更加不自在。
沉默了一会儿,长谷部低着头应了一声。
正打算起身去准备水杯,却发现衣角的下摆却仍然被主人紧紧牵住,无法抽身。
“……主?”
留住了他的那只手腕上,能看到刚才被蛮力锁紧的指痕。
青白的压痕,边缘充血发红。本就不堪一握的手腕,因此而看上去仿佛被折断过一般。
留下了不可原谅的暴力的罪证。
主人不知为何低着头,按捺着什么似的一声不响。
空气有些异样,弥漫着充满噪点的沉默。
“主,怎么了?”长谷部听上去更加不安了,忍不住急迫地探身上前,“果然是我——刚才让您受伤了吗?”
“……不是的,”审神者却不像是在回答他。声音听上去也有些不同寻常。“……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在真正的想法暴露之前,哗地一声,白色的长扇张开。
面孔被遮住,但手中仍然攥着面前人的下摆。藏也藏不住的战栗,循着衣纹与褶裥传了上来。
“主?”
以她的立场,这是不能对他开口的话语。
——并不是只有你在害怕分别啊,长谷部。
能共同战斗的时间这么短暂,我也万般地、万般地不甘;担心那一天来得太快或太突然,我也日日夜夜都在不安。
人类拥有的时间更少,所以审神者比他更长久地思考过死亡。但那并不意味着她能比他更从容地面对。
只是想想,都会陷入恐慌——可是不想加重他的不安,只能把极度的张皇藏在扇面背后。
长谷部。长谷部。如果真有那种可能,我也想在这里停留得久些。为此,甘愿拿一切去换。
可天上的神明早已决定,死亡是人不能拒绝的礼物。
无数相遇,无数错过,无数因缘,无数遗恨……易朽的生灵们站在过去未来相交的唯一点上,苦苦寻求着同一个问题的答案——如果注定要离去,我们为何会来到这里?
区区不足百年,在你们看来,也许短暂得有些可笑吧?可生命这种东西,正因其有限,才弥足珍贵。
所以。
趁着还有时间,趁故事还没落幕。
“再陪我一会儿吧。”
从长扇的背后,传来审神者的声音。
-TBC-
俄罗斯诗人茨维塔耶娃:
“再给我一份爱!
因为,我最终必死无疑。”
我想写的就是这些。
-子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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