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郝一笙后,两人又极有默契地将头一扭,这便是暂时休战的意思。
“好”风镜兮不想让郝一笙夹在中间难做,便半直起身想喝粥。结果因力气尚未恢复,瓷勺尚未拿起便掉至塌上。
风镜兮难以置信:???强悍如我居然已经这么脆皮了吗?
“还是我来喂你罢。”郝一笙微叹,再拿起一只洁净瓷勺,舀一勺粥喂予风镜兮喝下。
风镜兮颇为感动,万分配合郝一笙一口口喝下,还似一只慵懒的猫儿般蹭了蹭郝一笙。
安醉复见状,眸底划过一丝阴冷,但眉眼更为温和:“妹妹,你怕是累着了,况且男女授受不亲,还是我来罢。”
“不要!”没想到小白兔似的郝一笙连连摇头,“哥哥靠不住!”
安醉复眸中暗芒掠过,他轻笑道:“妹妹怎的这般说?委实伤哥哥的心了。”
郝一笙搓着衣角,小声嘀咕:“上次我好不容易找了个好朋友,结果她被黑衣人所害,不慎失足坠崖,你都不救上一救。”
安醉复闻言垂眸,黑睫微颤:“妹妹竟是这般想我的?哥哥自幼体弱,不曾习武,彼时已自顾不暇,再加上事发突然,又如何救得了他?放心罢,哥哥已差人在崖底寻觅,定是能找到的。”
郝一笙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哥哥竟考虑得这般周到。
“咳咳咳咳咳咳”两人说话的功夫,风镜兮呛咳之下竟生生将所有粥吐出。
瞳孔倒竖的她揪紧安醉复的衣领,欺身而上,安醉复被迫紧贴于马车厢壁上,两人的距离不过一寸。
黄天在上,厚土在下,我风镜兮在此立誓,有一日我定要亲手宰了这个人!
安醉复看到对方眸底升腾的炽沸火焰,他有些莫名,但更多的是兴奋。
他邪肆地舔了舔唇角,甚至亦跟着往前凑近了些,竟似情人一般呢喃。
“你的表情,真有趣。”
疯子!绝逼的疯子!
风镜兮眸中戾气更盛,正想有所动作,却听到郝一笙弱弱的声音。
“那个,你们要不要先等一下再亲亲?方才我去取粥之时,那位夫人好像醒了……”
谁要跟他亲亲?!
风镜兮被成功恶心到了,她立即甩开安醉复的衣领,还嫌恶地将双手在身侧干净苏绸手绢上狠狠擦拭。
安醉复却是唇畔含笑,衣衫分毫不乱,好似方才仅是在后花园游乐般惬意。
风镜兮再次狠狠瞪他一眼,夺过榻上的肉燕粥,将肉燕粥咕噜咕噜灌下肚。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她得补足体力,才能直接把安醉复这只表里不一的臭虫碾死!
“她所在何处?”风镜兮喝完剩下的肉燕粥后立即问道。
“在后面的小马车上。”郝一笙往后一指。
“谢谢你。”
风镜兮紧握住郝一笙的双手发自肺腑道,无论是徐招娣之事,还是眼下,郝一笙给予她的帮助委实太多太多。
郝一笙闻言俏脸微红,小眼神颇为游离,慌忙将自己的小手抽出:“你怎么谁都能撩上?那个送你们来的黑衣人也是你的相好?没事哒,你快去看她吧,你们也挺不容易的,祝你们幸福。”
“?”风镜兮感觉郝一笙在说一种很新的东西。
但眼下她也顾不上恁多,火急火燎地掀帘下了马车。
“妹妹,他并非良人,你离他远一点才好。”安醉复瞟了一眼似春心萌动的郝一笙,眸子晦暗不明。
“他是不是良人与我何干?”郝一笙啼笑皆非,尔后眉尖轻蹙,“他们也挺不容易的,一个是大户人家的当家主母,一个是平民小伙,私奔后还要克服世间种种阻碍,方能修成正果!哇!绿江小说都没这么跌宕动人!”
“……”安醉复无语,虽然知道自家妹妹性子大变,但变到这程度也是离谱。
“说起来你也太大胆了,居然就这样偷偷跟着我过来!若不是我事先发现,你现在多半也是小命不保!”安醉复没好气地点了点郝一笙的眉心,心底也是一阵后怕。
“我哪儿知道你要到这个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天没亮就鬼鬼祟祟地出发,也不多带几个人,我好奇嘛——”郝一笙低下头小声嘀咕,后又抬头,眼神晶亮:“哥哥,你到底来这儿干啥呀?”
安醉复宠溺地揉了揉郝一笙的发顶:“大人的事儿,小孩别问。”
“瞎扯,两世加起来,你都得叫我大姨呢。”郝一笙极小声吐槽,但还是闭上眼享受安醉复的安抚。
闭眼的她自然没看见,安醉复一贯温润的面容竟陡然显出无比狰狞之态。
*
风镜兮呼哧呼哧赶到后方的马车。
相比前面那辆的豪华,这辆显然小巧简朴至极,并不引人注意。
这就颇为耐人寻味了:安醉复一介富贵公子,不遛鸟不斗鸡,不辞辛苦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还只有两辆马车?此遭即便加上车夫,人数也一只手也能数的过来。
风镜兮心下愈发不解,但也是轻手轻脚上了马车,生怕惊动卿毓半分。
掀帘而入之际,风镜兮怔怔。
因为一道剑锋陡然紧贴她的颈部,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若她稍有异动,她便只能身首异处。
“姑娘好身手。”风镜兮淡笑,“只是我是安小姐的客人,姑娘这般行径可是贵府的待客之道?”
对方持剑姿势不变,只静静打量风镜兮,尔后眸光忽闪,瞬息间剑已入鞘。
“侍墨得罪。”对方抱拳。
“好说。”风镜兮笑容可掬地跟着抱拳。
“她眼下如何?不是说她已经醒了么?”风镜兮半跪于卿毓身侧,轻轻抚着卿毓苍白的面容,手指微微颤抖。
“并未,她方才半睁开眼,念叨着要喝水。我喂她喝下少量清水后,她又复沉沉睡去。”侍墨答道。
风镜兮心下微沉:她竟还没醒么?还是尚未脱离生命危险?
这时风镜兮隐隐听到卿毓细细的呻.吟声,她不由贴耳去听,是间断的词汇,“裴琤”“滚”“毁”。
风镜兮不由将卿毓额头上泅湿碎发拨至一边,用温水拧好帕子,再为卿毓轻轻擦拭额头和眼尾嫣红的泪痕。
果然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这般好的姑娘,一个时辰前尚经历恁多不美之事,原以为老天总该开眼了,该顺了该好了,谁能想到现在居然成这般模样。
谁又能想到这么娇小的身躯居然能爆发这般强大的力量,护得她在沙尘暴中得以生还。
风镜正毋自伤怀,没想到此时轿外有异声。
“大哥,休要担心,我们这回定能一雪前耻!”
“还要你说,我这次可是筹谋已久!绝对不会再犯与上次一样的错误!”
“大哥明智!”
呵呵,拍马屁果然在哪儿都能听到。
风镜兮偷偷卷开一小片帘角,往外窥视。
入目又是一团黑,不是五彩斑斓的黑,是乌漆麻黑的黑。
哦,如此可怕的审美,必须是她们凤阙派的派服。
风镜兮正想着要不要意思意思打个招呼,听到有人说:
“容筠,你为少主送去的特制早膳她是否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