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步美用力点头,"柯南说小兰姐姐今天新戏杀青,我们特意来给她加油的!"
"真巧,大家都在呢。"
熟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众人回头,只见安室透抱着一束精心搭配的花束缓步走近。
向日葵的明黄与香槟玫瑰的淡粉相映成趣,其间点缀着几株优雅的紫罗兰,包装纸上的缎带在阳光下泛着光泽。
世良挑了挑眉:"安室先生也是来祝贺小兰的?"
"当然。"
安室透脸上挂着温和笑意,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与柯南锐利的视线相接,"毕竟是她第一次担任主演的……"
话音未落,步美突然发出一声轻呼:"安室哥哥,那个小朋友是谁啊?"
众人这才注意到,安室透身后还站着一个瘦小的身影。男孩看起来和少年侦探团差不多年纪,苍白的脸上嵌着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整个人透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阴郁。
安室透刚要开口解释,忽然感觉衣摆传来轻微的拉扯。低头看去,男孩正仰着脸,嘴唇轻启,用略含沙哑的稚嫩嗓音唤道:
"爸爸。"
安室透:“……”
园子&世良:“……”
少年侦探团:“……”
兰的杀青戏选在了帝丹高中音乐教室拍摄,这场戏需要她独自弹奏《终章与序曲》。
为了不影响正常教学,导演特意将拍摄安排在周末。偌大的校园内,除了必要的摄制组成员外,只剩下园子世良安室透,以及一众小鬼头。但随着最后一场戏的临近,为了保证拍摄效果,导演还是做出了清场的决定。
钢琴的琴键冰凉而光滑,兰穿着电影中设定的校服裙装,指尖轻轻搭上。
音乐教室里空荡荡的,只有摄影机的运转声和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导演喊了"Action",她深吸一口气,手指按下第一个音符——
《终章与序曲》的开篇是缓慢的,像一场雪落下的速度,又像回忆被一层层剥开时的迟疑。兰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流动,指腹微微下压,让音色沉下去,再沉下去,仿佛要把所有的重量都压进音符里。
这是羽生千夏的琴声。
不是技巧华丽的炫技,不是刻意煽情的起伏,而是一种近乎透明的孤独。兰闭上眼睛,指尖的触感让她恍惚间分不清自己是谁——
是扮演千夏的毛利兰,还是此刻真正成为千夏的自己?
琴声渐强。兰右手手腕微微抬起,让音符在指尖跳跃,像是十七岁的千夏在琴键上留下的青春印记。而左手则稳稳地压着节奏,如同成年后的千夏,在失去隼人后的岁月里,独自面对空旷舞台时的坚定。
导演想要的效果,是让"少女千夏"和"成年千夏"在剪辑中重叠。而兰在弹奏时,已经让这两个时空在琴声里交汇。
琴音渐强,渐弱,再渐强。
曲子中段有一段急促的琶音,兰手指快速滑过琴键,音符如雨滴般倾泻而下。
她想起剧本里写的。那天突如其来的滂沱大雨,导致千夏无法回家,只得将新学的曲子练了一遍又一遍。隼人站在音乐教室的后门,浑身湿透,却安静地陪她直到雨停。
那时的千夏并不知道,这个看似不良的少年,会在她生命里留下如此深刻的痕迹。
兰呼吸急促起来,琴声越来越激烈,像是要把所有未能说出口的话、所有未能实现的约定,全都倾注进这段旋律里。
直到一个长长的休止符。
她手指悬停在半空,然后,最后几个音符缓缓落下,极轻,极慢,像一片雪融化在掌心。
琴声停止的瞬间,兰仍然没有动。
她仿佛还沉浸在千夏的世界里。
那个世界里,有隼人站在教室后门的影子,有北海道最后一场雪,有空荡的音乐厅里无人回应的琴声。
直到导演喊"Cut",门外响起一阵掌声和赞扬,她才如梦初醒般收回手,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
那里没有雪,没有雨,只有琴键留下的微凉触感。
但她的心里,已经下过一场属于羽生千夏的雪了。
兰走出音乐教室时,园子眼疾手快地将花束塞进柯南怀里,用力推了他一把。柯南踉跄着上前,刚要递出花束,另一束精心搭配的花却同时递了过来。
兰伸出的手在半空中顿住。
面前,柯南小小的身影几乎被巨大的向日葵完全遮挡,只能从花束边缘探出半个脑袋,奶声奶气地说:"兰姐姐,杀青快乐。"
"谢谢你,柯南。"
兰温柔地笑笑,弯腰接过他手中的花束,揉了揉他的脑袋。
"杀青快乐。"
安室透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
他仿佛完全没注意到柯南挑衅的目光,优雅地将花束递上前。在兰接过花时,又自然地向前一步,给了她一个恰到好处的礼节性拥抱。既不会显得过分亲密,却又在松手的瞬间,用只有她能感受到的力度在她腰间轻轻一按。
兰耳尖瞬间染上绯红。
柯南眼神骤沉,转头正对上园子恨铁不成钢的目光。园子夸张地翻了个白眼,无声做了个口型——
没用。
关键时候还得靠她园子大小姐出马!
柯南:“……”
"咳咳——"
园子突然提高音量,一把拉过站在安室透身后的男孩,"小兰,你还没见过这孩子吧?"她刻意加重语气,"这可是安室先生的'儿子'哦~"
园子将"儿子"二字咬得极重,尾音上扬得夸张。
安室透脸上的笑容出现一丝细微的裂痕,但转瞬即逝。
"是我在福利院领养的孩子。"
"真的只是领养吗?"
园子不依不饶地凑近,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可我总觉得这孩子眉眼间和安室先生特别像呢。"
这明显是睁眼说瞎话。
安室透是金发黑皮,灰蓝色的眼里带着混血儿特有的深邃。而男孩则是纯正的东亚长相,黑发黑瞳,肤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两人怎么看都不可能有血缘关系。
兰好奇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孩子,蹲下身与他平视:"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沉默地回望她,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
“朔。”
安室透替他回答:“他叫小朔,跟我姓。”
兰还想和男孩说些什么,对方却突然后退一步。站在后方的柯南猝不及防,两人撞在一起。混乱中,安室朔的手指在柯南手背上划过,留下几道细小的血痕。
"抱歉。"
男孩迅速起身,避开兰伸来的手,站到安室透身侧。
兰愣了愣,但也没在意,转而查看柯南的伤势。
少年侦探团几人也迅速围上。
“柯南,你没事吧?”
“我没事。”柯南摇头,手背上却传来隐隐刺痛。
兰转身去取医药箱时,安室朔借着身体的遮掩,将指甲缝中的组织小心剥离,装入密封袋。
"拿到了?"安室透低声问。
"嗯。"
男孩没有将样本交给身旁的大人,而是直接放进自己口袋,"美国那边的实验室已经联系好了。"
安室透的手在空中顿了顿,若无其事地收回:"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乌丸莲耶变成了婴儿。"
"知道我们的区别在哪吗?"
男孩嘴角勾起抹笑,仰头看向他,"我的大脑会思考。"
安室透:“……”
"那位先生服用APTX4869后产生的副作用,会让他疯狂收集变小样本。"他压低声音,"只要我留在江户川柯南身边,他迟早会现身——毕竟,只有他手上才有完整的A药配方。"
安室朔顿了顿,目光扫过远处正在给柯南包扎的兰:"朗姆出现在这里,八成也是冲着这个来的。我们必须比他更快。"
“但你的「药」不是还……”
"贪得无厌的家伙。"
男孩面上闪过厌恶。他冷笑一声,稚嫩的声音里透着一丝讥讽,"妄想靠那份资料往上爬,最终也只会自掘坟墓罢了。"
安室透沉默片刻,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瘦小的身影。半晌,他轻笑着开口:"有时候听你说话,真不像个九岁的小朋友。"
安室朔面色一沉,咬牙切齿:“日本新年已经过了,我今年十岁!"
"抱歉。"
安室透耸耸肩,语气里毫无歉意,"你发育太慢了,我没反应过来。"他意有所指地扫过男孩比同龄人还要瘦小的身形。
安室朔:"......"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后,男孩勾起嘴角,笑得毛骨悚然:"是啊,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被父母‘抛弃’后还能成长得这么健全。你说是吧——”
他刻意拖长音调,视线紧盯着男人逐渐莫测的表情。
“伪善的日本公安先生?"
安室透眸色一黯,金色碎发垂落,在他脸上投下晦暗不明的阴翳。再抬头时,唇角依然保持着完美的弧度,但眼底的温度全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波本特有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冰冷笑意。
"你说得对。"
正在给柯南贴创可贴的兰似有所觉地抬头,却只看到安室透回以一个温柔的微笑。仿佛方才那一瞬的锋芒只是错觉,站在她面前的还是那个笑容温和的咖啡店店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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