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五叔坐了下来,让离城也坐下,介绍道:“这是阿离,算我半个徒儿。”
离城起身行了一个礼,道:“离城向薜伯伯问安。”
薜忠“嗯”了一声,面无表情地喝了口茶,头都没抬一下。
离城心想,五叔可千万别把他丢给这个凶巴巴的老头儿,不然自己往后的日子可就惨了。
薜忠道:“当初父亲过世,你也没回来,我还以为你今生都不会回来了。”
风五叔最怕提起这事,尴尬地摆动了一下身子,低声道:“兄长叫我回来,子顾自然不敢不从。”
随后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兄弟俩就这么干坐了半响,好似没什么话要讲。
离城想起了哥哥,希望有一天相见不会是这般情形。
过了好一会儿,大家连喝了几盏茶,薜忠才道:“这次请你回来,是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哦?”风五叔有些诧异,道,“子顾久居山门,远离红尘,无论是官场还是家宅之事,弟恐怕都帮不上什么忙。”见兄长脸色有些难看,忙道,“弟离家许久,对薜家毫无贡献,若有什么帮得上的,弟必义不容辞。”
听到后面这番话,薜忠的脸色总算缓和下来,道:“说来,这件事确是辟家的家事,也是一桩奇事。为了辟家的声誉,为兄一直不敢对外言说,也不好请不知底细的法师登门。我想你既然身在玄门,必然有些法子,这才写信给你,让你回来瞧瞧。”
风五叔望了一眼厅堂的四周,皱着眉道:“可是宅中闹鬼,还是有什么邪祟侵扰?”
薜忠沉思了片刻,好像不知从何说起,叫了一声:“来人哪。”不一会儿,那个开门的小厮走了进来,低头唤了声:“老爷。”
“青松,你去把公子带来。”
那名叫青松的小厮回了一句“是”,便面无表情出了门。
过了一会儿,青松带了一个孱弱病态的书生进了大厅的门。
离城心中暗想,薜家人的长相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皆是纤长身段,清瘦面容,眼眉垂得极低,法令纹路深刻,若是脾气好些,便生成一副逆来顺受的可怜相,若是脾气差的,便是一脸刻薄的愁苦样。显然,薜公子的长相跟风五叔是一路的。
薜忠介绍道:“这是小儿薜科,乃家中独子。他的母亲沈氏去得早,这孩子八岁便没有了娘,如今三十一岁了。”又对儿子道,“科儿,这是你二叔,赶紧过来行礼问安。”
薜科一脸病容,神情有些呆滞,晃晃悠悠地走到风五叔面前,站稳之后,拱手行了一个大礼:“侄儿薜科拜过二叔,二叔安好。”声音有气无力。
风五叔连忙扶起薜科,右手刻意地握住了侄儿的手腕。薜科也不推脱,木愣愣地站在那里,任凭叔叔握着他的脉门。
薜忠道:“好了,科儿,你先回房歇着吧。”
薜科又向父亲行了一个礼,道:“孩儿还要去书房看书。”
“随你吧。”说罢朝青松挥了挥手,青松便搀着薜科离开了。
风五叔道:“科儿的身子像是不好。”
“科儿两年前生了一场重病,年初的时候又受了些惊吓,之后便是这样,吃了许多药也不见好转。眼看又要到科考的日子,我真是发愁得紧。”
“兄长叫我回来可是为了侄儿的病?”风五叔皱着眉头,眯着眼道,“科儿脉象微弱,气血有亏,许是缠绵病榻已久,又见他神思恍惚,气若游丝,像是思虑过多所致。科儿虽体弱,我看着倒不像是邪祟冲撞所至,只要好生将养,总会好起来的。”
薜忠顿了顿,道:“我叫你回来,不是为了科儿。”
“那是为何?”
“此事说来话长。”薜忠双手搭在膝上,低垂着头,面色严峻,还透着一丝无奈,想了片刻还是道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