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泠今天的工作安排其实很满,除了下午三点要去学校上两节大课之外,昨天的那具遗体也尚未修复完成,今天要接着做。
时间太紧,以至于刚才闻人骁一边录节目还一边频频留意时间,就担心拖太晚耽误了严泠的正事。
好在他车技不错,两个小时的车程硬生生被他压缩到一个半小时。
闻人骁又一次坐在楼梯边的那张蓝色塑料板凳上,悠哉从包里掏出盒饼干:“去吧,我在这等你。”
严泠看着他这轻车熟路的样,神色复杂。
他的脚抬出去,踩在大理石台阶上。
僵了一会儿,又收回来,往后退两步,走到闻人骁身边拉起他的袖口:“去我办公室等吧……另外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殡仪馆其实也有员工食堂。”
闻人骁刚开一局游戏,被这样一拉衣袖,下意识反手抓住了严泠的手想让他先等等。
这么一抓,他便感受到了严泠滚烫的体温。
那截昨天还因为在操作间呆太久被冻到血液不循环而呈现出青紫色的细瘦手腕,今天却因为过高的体温而被蒸腾得白嫩嫩的,泛着活跃燥热的粉。
“你发烧了?”闻人骁按灭了手机收回口袋,一手握住严泠的手腕,一手探上对方额头。
他很快就顺藤摸瓜般想起了上午在小木屋里严泠的不在状态——往常在镜头前那样会做戏的一个人,今天竟懒洋洋的没有展现出一点演技,回答问题时没有技巧,在他和沈卓诚发生冲突时也没怎么圆场,甚至安慰了沈卓诚那个墙头草——这本来就有够不对劲的,只是当时闻人骁还以为这是因为严泠更吃绿茶那套,还暗自对严泠有些不满。
再顺下去,闻人骁便想起了昨晚那场横冲直撞的混乱。
他有很多借口,譬如他家里没套、自己没经验、喝了酒又被下了药。但不管怎么组合这些借口,到最后都不免归成一句,
是的,昨天他没戴套。
还射在人家里面了。
闻人骁有些懊恼自己的迟钝:“你办公室有没有体温计?算了,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买药。”
严泠却拉住他,那张往日总是苍白的面孔,此刻倒是因为发烧而显出几分健康的莹白色,嘴唇也红红的。
“真不用。”他看出闻人骁的自责,因而弯着唇角对闻人骁浅笑了一下,“别想太多,不怪你。再说我那边应该很快能结束,你现在去买药来回还不够折腾的。”
严泠说不清楚闻人骁在自己心里到底是个什么位置什么角色。
说暗恋不准确,毕竟他与闻人骁的实际接触在半个月前还近乎为零。谁能只靠17岁时的遥遥一眼就暗恋一个人十年?
要说追星却也不对。谁家追星会追到害怕见面的地步?明明都好运抽中签售券,却不敢出现在对方面前。
他无法准确归类闻人骁在他人生中的具体角色,只知道这个人与他而言很重要,非常重要。
所以严泠可以拿出比对亲弟弟更甚的耐心,去包容对方的一切坏脾气小性子,更舍不得闻人骁的脸上露出懊恼的痛苦的神色。
——事实上当时在殡仪馆初遇时,严泠会答应方文的请求,最主要的原因并不是他真的需要Yann的什么狗屁生平资料。
而是闻人骁落进他衣领的那颗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