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慕招了下手,郡主半信半疑靠近。
“不……不行!”少女眼珠瞪圆,头摇成拨浪鼓,“你……你要我杀了她啊?绝对不行!”
只要那女子消失,不战而胜。
徐慕挑眉:“我记得府邸有位刘姓护卫,身手矫健,对你忠心耿耿,一点甜头就能收服,他出身睚郡刘家村,那地又名汉子寨,民风彪悍却贫困潦倒,女子寥寥无几,常有兄弟二人共守一妻之事,朝廷多番派人整治,可惜家家相护,收效甚微。”
郡主撇嘴:“那群男儿不求上进,怠惰因循,活该打一辈子光棍!”
“所以他们娶妻不易,若能得一位美貌贤良夫人,大抵会倾尽所有舍命藏人,如此,郡主也无需良心不安。”世子眉眼弯弯,似笑非笑。
少女嘴巴半张,呆呆坐回椅上,双手纠缠拧成麻花状。
徐慕眯眼打量,继续蛊惑道:“霍琅纵使将整个襄京城翻过来,也不可能找到人,再过一年半载就会忘掉她,没了绊脚石,赢回你的琅哥哥轻而易举,至于不相干的奴才,我这做兄长的,定会帮你处理干净,不留后患。”
郡主双拳一点点握紧。
世子冷哼一声:“自然,优柔寡断难成大器,懦弱无能的确配不上英雄,如果俞沅之是郡主,早就动手了,你既不敢,一败涂地也在情理之中。”
少女怒而站起,几句激将之言令她颜面尽失,一时间头脑发昏,嚷着要将那村姑快些嫁人,提起裙摆朝马厩跑。
房中寂然无声,徐慕慢悠悠转过头,望向他故意打碎的海棠花,双眼涣散无光,如同坠入冰窖。
右手握着折扇一角,左手扯住扇柄横拉,咔嚓一声,扇面撕裂,美景狰狞。
夜幕渐拢,阴谋隐没于暗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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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府正堂。
俞沅之将两碟酥点推到罗羡仙面前,柔声细语哄着女子。
罗羡仙佯装恼怒,几句话后扑哧笑出声:“得了,我没那么小气。”
俞沅之稍有安心,将经过一一详述,又邀明日琼花楼饮茶。
罗羡仙捏起一块蟹黄酥饼入口,视线无意扫过她的衣领,忽地睁大双眼,疑惑道:“你这扣子……怎么歪了?”
俞沅之下意识捂住胸口,慌乱转身系好。
女子憋笑凑过来,挑眉问道:“被狗啃了?”
她的耳朵瞬间红透。
躲避不及,两人闹在一处。
当晚,浴桶内热气氤氲,花香浓郁,罗羡仙寻来风靡襄京的山茶珠子,将其洒满水面,据传沐浴后体香幽微,延续三五日不散。
水珠沿肌肤滑落,留下点点细腻光泽,俞沅之手腕碰不得水,随意搭在木桶边缘,薄雾飘染在脸颊,颈肩,白皙中透着淡淡粉韵。
罗羡仙仰头靠在旁边,捧水嬉戏。
“凉得这样快,要是温泉就好了,皇后娘娘常去郦郡行宫泡温泉,车马需行三四日,数百仆从随侍,多舒坦呢。”
俞沅之眯起双眼,问:“你羡慕?”
女子摇摇头:“外人看风光无限,如人饮水罢了,我还记得幼时进宫,曾瞧见屏风后的皇后娘娘因亲人离世哭得伤心,但转眼就需擦干眼泪,若无其事面对众人,皇后是不能表露出软弱一面的,否则那些攀附着她的人就会无所适从,可是身为凡人,岂会没有七情六欲呢。”
罗羡仙娓娓道来,称皇后娘娘虽行事严苛,心底却有一份侠骨柔肠,奈何被禁宫层层困住。
俞沅之轻笑未语,她相信皇后待罗羡仙宽厚,毕竟护短乃人之常情。
譬如七皇子中毒一事,丽昭仪精明,不是没有法子脱身,但宁愿扛下所有罪责,就是因相信皇后,能够拼尽全力保下张家其他人。
薄雾渐渐散去,水凉了下来。
翌日清早。
俞沅之从罗府回宅更换衣衫,她如常穿过小巷,脚步却忽地一滞。
有极微弱的撕布声传入耳中。
转过头,空空如也。
就当俞沅之警惕朝右,打算绕至另一条路时,一道黑影飞快出现在她身后,口鼻瞬间被湿布大力捂住,那味道浓烈辛辣,刺得她睁不开眼……
失去意识前一刻,俞沅之拼尽全力,指尖攥着衣袖,勾住路旁一处矮枝。
黑影慌乱将她的胳膊拽离,鬼祟张望,见四下无人,扛起她撒腿就跑。
或许未曾留意,一点不起眼的雾蓝碎布,挂在树枝上迎风浮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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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罗羡仙穿戴整齐坐在正堂饮茶,自言自语念叨着俞沅之竟会误了约定时辰,定是阿娘做的美味佳肴让她停不下嘴。
朱管家疾步入内,称俞夫人遣人来,送栗子糕与杏仁饼给两位小姐。
罗羡仙疑惑,放下瓷杯唤俞府小厮进门,一问才晓得俞沅之并不曾回宅。
女子直言断不可能,起身时袖口无意扫过桌角,茶盏咣当砸落在地,摔得粉碎。
罗羡仙:“……”
朱管家安抚道:“大姑娘别急,俞姑娘许是去散心又或寻友人小聚,一时耽搁,忘记告知。”
罗羡仙皱眉摇了摇头,缓步走到窗前,思量片刻果断转身,吩咐仆从沿路去寻,又打发人至三皇子府、薛御史府、王凛府上问。
临近申时,下人陆续归府,称未见俞姑娘身影,俞府小厮则哭着跑进来,手中握有一块蓝色碎布,说是在一处树枝上找到的,罗羡仙急忙将其接过。
她识得这布料花纹,仔细观察裂口,应当是被树枝撕开,凑近些甚至能嗅到上面淡淡的茶花香气。
罗羡仙顿时慌了神:“备马,去署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