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巍闻言,倏尔完全挺直了腰板,眼睛也睁得更大了,仿佛想要装点出最佳状态去迎接她,这既是给自己鼓气,也是对对方的尊重:“我可以了。”
“别紧张,先聊聊”,赵云澜又挪了个靠垫,塞到沈巍背后增加支撑力:“阿洛说今天针数减半,全过程控制在两小时内,让你先适应一次,而且她也同意我们可以随时叫停,一会儿你什么都不用做,太疼也别硬撑,都有我呢……”
“我们?你……”沈巍似乎有些不解,又像是惊了一下,楞着眼打断赵云澜,而后慢慢低下头,吞吞吐吐地问:“你……是不是……是不是还没……还没……吃饭?”
“什么?我是不是什么?”赵云澜没听清,沈巍压着头,最后几个字声若蚊蝇、气若游丝,好像会吓到谁似的不敢放声说出来,赵云澜往前紧了紧,伸出手曲指勾了一把沈巍的下巴,温温柔柔地鼓励他:“大胆说啊,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啊,满足不了你我跟大庆姓!”
沈巍是真的紧张,就像犯了错、颜面扫地不敢视人似的,始终垂着眼帘,但他还是鼓起勇气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你是不是还没吃饭……我就想说不用陪着我,我一个人可以的。”
赵云澜听明白了,沈巍就是不希望他在场、不想他看他受罪,又或者心里还是有疙瘩,觉得尴尬、觉得不自在、觉得有辱斯文,指不定还觉得对不起他……赵云澜是有些措手不及,阿洛都没再让他回避,想不到最后要“赶”他走的却是沈巍,可他用沈巍遍布坑洞的月球脑袋过了一下,在“理解”的基础上决定爽快地答应他这一回,毕竟大话也已经放过了,而且,那么在意、那么喜欢、那么舍不得,不依着还能怎样!
“你这么一说,倒把我说饿了,还是小巍心疼我!”赵云澜一边在心里掐着两小时的分秒数安慰自己,一边言不由衷地问:“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可以……吗?”沈巍自己也分不清楚这算是“要求”还是“请求”,可在那个他连脑补都不敢的“场景”里,光是想想赵云澜看他的眼光,他就羞臊得欲打退堂鼓了,这大概是他敢于“要求”的力量来源了吧。
赵云澜会意:“怎么不可以啊,你说可以就可以,我听你的……要不要老楚留下来陪你?”
沈巍摇了摇头:“别担心,我会配合的,谢谢你!”
“……”赵云澜内心五味杂陈,不知道沈巍这句“谢谢”里隐含了多少误会和胆怯,可“不用谢”和“谢什么”都只会显得更客气、更生分,他接不上嘴。
阿洛被赵云澜领进门后,始终隔着段距离在床边站着,见赵云澜凑沈巍凑得近了,她更是礼貌地后退两步、转过半边身,直到赵云澜起身招呼,她才应声靠近、礼数周全地问候了沈巍,大大方方地亮明身份后安慰道:“大人无须紧张,用针时我会和您解释针法的用意,如令主所言,若有疑问或不适随时可暂停休整,顺利的话不肖一个时辰便可收针。”
“我把他交给你了,有事叫一声,随叫随到!”赵云澜感激地冲她点点头,擦身而过的时候又轻轻嘱咐了一句:“下手轻点!”
沈巍侧耳听着赵云澜掩门而出,过了一会,确定房里只剩下了他和阿洛两人,突然问:“洛姑娘刚才说要解释针法的用意,难道不怕自己祖传的医术外泄?”
阿洛正忙着铺设针具、做一些琐碎的事前准备,闻言微微一怔,抬头正对向沈巍,发现对方竟然在极小的误差范围内“注视”着她,眉目清冷却温润和善,神情与方才迥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