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你了。”最后,父王拍了拍他的肩,叹息道。
其实他当时突然就不委屈了,只是心疼父王。
他和皇帝没多少感情,但父王是皇帝的亲生子,即便不怎么受重视,但儿子对父亲的孺慕之情又怎能轻易割舍,想来父王心里比他更加委屈。
知道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后,他暗中派人打听申家以及那位未来会成为他妻子的申家姑娘。
果然,正如他所料,申家是辛氏来往极为密切的姻亲。
申姑娘是辛贵妃表姐的孙女,那表姐的娘和辛贵妃的娘是亲姊妹。
申姑娘是冬月的生日,也就是说,婚事定下时也还没过十四岁的生日。
辛贵妃一边说着他年纪不小了该成亲了,选的人又这么小,到底想不想让他早点成亲?
最后打探一通得知,辛家本来是不把他汉王府放在眼里的,但见这几个月汉王得了皇帝的欢心,逐渐有受宠的苗头,辛迁才想着拉拢。
其实他们也想选个年岁相当的,但辛贵妃是皇帝的妃子,那就是他的祖母辈,然而辛贵妃年纪小啊,甚至比汉王还要小几岁,能扒拉出一个孙辈的女孩不容易,只能如此了。
他觉得辛家此举真是前后矛盾,想拉拢他和父王,又不在意过程是否惹得他们不悦,聪明又愚蠢。
还是汉王给他解了惑。
辛迁此举,是觉得汉王府有价值拉拢,却又不值得那么费心思,反正塞给他们一个女人而已,有用自然好,没用也没什么损失,因而也就不在意这么做会不会激怒汉王府。
因着皇帝的恩宠,辛迁权势正盛,不怎么把亲王放在眼里,何况他们已经成为姻亲,汉王府要做什么也要顾及一二。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
楚维声深知这个道理,但提及此事,他还是会忍不住去想,继而加深对辛氏的不满。
想了这么多,时间却也没过去多少,他很快调整状态,环顾四周没有多少人发现他出神。
丁茂是因为提及他的婚事,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林易则是在想前世今生的差别,林智还在思忖丁茂所说先生之事。
只有站在他右边身侧,距离他半步的楚继鸣注意到了,眉头紧皱。
林易想明白是自家的改变引起了这种变化,虽然一时没想清楚是哪个申家,但眼下不是细思的时候。
林易看了一眼楚继鸣,又问道:“郡公与世子同进同出?”
他的意思是楚维声在书院至多三年,那楚继鸣到时候是不是也要离开?
楚维声答道:“届时再说。舍弟若想继续留在书院,也随他。”
林易颔首,已经明白。
他现在已经偏向于同意了。
最开始他怀疑他们来书院读书的动机,怕他是想拉拢书院的学子培植势力为己所用。
但他又觉得不可能,若是出于这个目的,直接去各州的州学多好啊,尤其成都府,可用的人更多,再不济至善书院里也很多世家子弟。
而求真书院如今的学子都是大都寒门出身,只有小猫两三只出身世家旁支,所能带来的好处不及州学和至善书院。
而且后来对方也说了他们化名求学,那就更加没这个目的了。
之后他担心的人身安全问题,三年后,二人还活着,等他们离开,再有什么意外也与书院无关。
虽说汉王世子表示安平郡公还可能留在书院,但这概率很小。
三年后安平郡公才十三岁,兄长不在,汉王定然不放心他一个人待在这。
如此,他们家承担的风险就小了。
并非他绝情,明知二人的死期也不告知,而是这种事情在有苗头之前他说出去也没人信啊,反而像是在咒他们。
再者他一家老小现在头上还悬着把剑呢,尘埃落定之前他心中的大石头都还飘着,别的事情更不愿意掺和了。
他能做的只有多注意他们的动向,早日得知有可能造成二人亡故的原因,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上一帮。
想清楚后,林易与林智对了个眼色,后者微不可查点了点头。
林易便道:“虽说时间不久,但世子和郡公身份尊贵,安全上…书院难以保障。”
楚维声说道:“林先生放心。我打听过书院的各项规章,平日管理严格,只有休沐时间才能出书院,进入书院的闲杂人等都需要经过查验。”
林易摇头道:“书院对于进出的人员排查严格,但书院占地面积不小,对各处的巡查并不能面面俱到。有心人若想潜入,不必非从大门通过。况且周围乃是山林,若要藏匿人手也很方便,若趁着书院休沐人声嘈杂或是你们外出之时下手,恐怕防不胜防。”
书院如今的安保措施,只能防住一些宵小,对于书院来说这也就够了。但是若真想做些什么,到处都是空子可钻。
“林先生也说了周围山林可藏匿人手,我与舍弟自然也不会什么都不准备。”楚维声说道。
林易明白过来,对方可以在书院外面安排人,确保没人通过不正当手段进入书院,若出什么意外,也能及时赶到。
楚维声继续说道:“我这边有些人,还请林院长和林先生安排进书院做些杂活。”
说是做杂活,那只是明面上的身份,背地里主要还是看护二人的安全。
丁茂适时开口道:“二位先生放心,若真有不测,只要非书院之过,汉王府定不会寻你们的麻烦。”
丁茂说的话有一定分量,但不是全部。
若和书院无关,理智上自然知道不怨他们,但情感上难免迁怒,尤其是汉王,才不会管这时候做的保证。
但丁茂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已然不错。他们想要完全推卸责任也不太可能,便顺势应下。
见二人终于松口,楚维声面上露出一抹真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