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别人都把王珍珍闯的祸事传到自己耳朵里了,她不能再装作看不见。人家可说了,在场的人不少,恶名已经传开。
她自己可也有女儿,别被连累得带坏名声。
而且,这次得罪的人家可不是好欺负的,不登门道歉怕是过不去这关。
王夫人当天晚上就将此时说与王少卿,见他果然不知道此事,暗叹一声说当时在场的人不少,还都是权势颇盛的人家,恐怕是没法将这些人的嘴全堵上,为今之计是让王珍珍登戚家的门赔礼道歉。
王少卿阴着脸不说话,显然并非是不知道此事是王珍珍不对,只是不愿意让千宠万爱的女儿丢面子受委屈。
王夫人深吸一口气,小意哄着,委婉提醒他别因为这事连累到他的前途。
王少卿脸色很难看,不得不接受王夫人的建议。
他再宠溺女儿,却也还是没自己在官场上的前程重要。
王少卿提出让王夫人带着王珍珍去戚家向戚夫人和戚语霜请罪,王夫人苦笑一声,说道:“我作为王家主母,珍儿的母亲,这本是应做的。只是夫君您也知道,珍儿她…不会听我的。况且以我的分量,戚家夫人怕是不会乐意。此事恐怕还需您出面,戚姑娘的父亲不在,您不如直接找左仆射,他是上官,向他请罪也不会丢了您的面子。”
让她带着王珍珍去请罪?就算她愿意丢这个人,王珍珍也不会配合的,压根到不了戚家门。
王少卿知道女儿的性子和她们之间的关系,虽对王夫人有些不满,但她说的也对,这事说到底是小辈之间的矛盾,左仆射不会难为他,只要女儿道了歉,此事也就算了了。
王少卿次日便给戚家下了帖子,定好日子要带着不孝女上门道歉。
左仆射为此请了半日假在家等着。
王珍珍当然是不愿意的,但她深知自己能有现在,全部依靠父亲的宠爱,也不敢太过反抗。
因此哭闹半天后,见父亲不仅没有妥协反而露出不耐烦的神情,也只好不情不愿地来了。
到了戚家,左仆射是笑呵呵的,态度很和蔼,然而戚夫人,戚六郎和戚语霜的神情就不太好看了。
有人唱黑脸,就要有人唱红脸。
若王家态度诚恳,他们也不愿意真的和王家撕破脸皮。
王少卿强压着王珍珍向戚语霜道歉,起初王珍珍的态度当然算不上好,任谁都能看出不是心甘情愿道歉,因而戚家几人都不出声。
王少卿面上尴尬,对王珍珍也有些恼怒,对她的态度也严厉起来,令她再道歉直到戚语霜原谅她为止。
不管王珍珍如何不服,终于还是道了次还算过得去的歉。
戚语霜得了戚夫人的眼色,不咸不淡地接下。
左仆射适时开口,言说都是小孩子的矛盾,说开了就好。
紧接着又说:“女子家有了心仪的郎君不算是什么坏事,只是我家霜娘已经与那林滔定下亲事,王少卿还是为令爱另寻佳婿吧!”
提及林大郎,王珍珍原本低着的头猛然抬起,胸膛起伏不定,眼中似是燃起怒火。
察觉女儿状态不对,王少卿立马开口道:“戚公所言甚是。还未恭喜戚公寻得佳婿。”
趁着拱手的工夫,在袖子的遮掩下狠狠瞪了王珍珍一眼,不让她有出格的举动。
留王家父女喝了会儿茶,左仆射带着戚夫人三人亲自将二人送到大门外。
这也是给外人看的,向众人表明两家已经说开。
父女二人坐上马车,王少卿脸色阴沉下来,语气沉凝:“你不要再对那林滔有什么想法。为父会给你寻一门好亲。”
王珍珍眼泪汪汪,扯着王少卿的衣袖道:“爹爹,我不要什么好亲,只想嫁给林郎。”
王少卿有一瞬的心软,但思及戚家,还是狠下心道:“那林滔有什么好?长安城这么大,比他强的儿郎不知凡几。况且对方已经和戚家定了亲,不是你说想嫁就嫁的。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方才左仆射特意提及林滔,就已经表明戚家对这个女婿很满意,不会因为这件事就放弃对方。
“爹爹!”王珍珍还想再说,拉着王少卿的袖子晃来晃去。
王少卿被她弄得心烦,将袖子从她手中抢回,沉声道:“以往是我太过溺爱你。从今日起你少出门,留在家里学些德容言功,省得到处闯祸。”
王少卿打定主意,要对王珍珍严格管教,也要尽快给她寻一门合适的亲事,免得她对那林滔念念不忘。
林大郎听说了王家父女去戚家道歉的事,心里松了一口气,带着自己千挑万选的礼物去了戚家。
除了常规的礼物,林大郎为戚语霜选了一只小巧的镂空银香囊。
此香囊是圆球状,打开里面有可以放置香丸的同心圆机环,稀罕的是佩戴在身上,内里的香丸即便受到大幅度颠簸也不会洒出,会一直保持平衡。
这是稀罕货,林大郎买的时候就剩这一件了,几乎是拿出了身上所有的钱才抢到手。
戚语霜拿到香囊自然是爱不释手,也欣喜于林大郎的用心。
送完东西,还留下吃了顿午饭,戚六郎送林大郎走时悄悄问道:“近日京城各处的流言,你可知晓?”
林大郎沉默片刻,叹气道:“我也不愿如此做。但若不把握主动权,有人颠倒是非,到那时想澄清就难了。”
戚六郎所说,是京城各处流传起王珍珍的事迹。
说她颇为自恋,只是因为男子捡了她的钗环就认为别人对她有意,从此缠上了对方,即便对方明确拒绝依旧不依不饶,还搅合人家正儿八经的议亲。
这流言是管事的和林大郎商量过后放出的,并未指名道姓,只说是某个官员之女。
流言先是在平民百姓之间传播,百姓们最爱听权贵们的八卦,因为传得极快,长安的上层人家也有所耳闻。
流言传到这里,大家就心知肚明传言的主人公是谁了,毕竟那天东郊马场发生的事围观者众多。
说是传播流言,但并未添油加醋,只是实事求是地将事情经过说出去。
此举的确对王珍珍的名声不好,但身为另一主人公的林大郎也会被波及,因而林易告诉管事此举不到紧要关头不可做。
但此事已经涉及到戚语霜,林大郎怕不先出手传言将她搅进去,被人歪曲了事实损伤她的名声。
戚六郎并不确定此举是他所为,但也有所猜测。
这流言对他们一方有利,肯定不是王家传的,他家也没做这事,那就只能是林大郎做的了。
其实他们本来想有点行动的,但林大郎快他们一步,也就作罢了。
“王家顾及名声,应当会管束好王珍珍。”戚六郎拍拍林大郎的肩膀说道。
他不觉得林大郎此举龌龊,对方若真心狠,早在最初被纠缠之时就可这么做,况且只是说了事实并未抹黑王珍珍,他如此行事只是想让王家收敛些,情有可原。
若要他来做,是会忍不住将王珍珍说得更差劲的。
“我已让他们收手,流言很快就会平息。”林大郎又补充道。
戚六郎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王家那边总算安静下来,林大郎的生活也更加平静。
在戚夫人和戚语霜离开长安之前,他时常拜访戚家,每次去都不空手。
带的礼物也不都是贵重难得之物,一张漂亮的信笺,一盆不甚名贵开得正好的花都可作为礼物送到戚语霜的手上。
这些小东西反而更能得戚语霜的欢心,这代表林大郎时时想着她,两人的关系也突飞猛进。
戚夫人和戚语霜此次进京打的名号是为左仆射贺寿的,因而在左仆射过完寿辰,二人就要预备着离开长安回梓州了。
他们要赶在年前回去,还要和林家正式定下婚事,先把下聘的流程给做了,正式成婚的日期两家再行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