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即不存在。
房里终于安静下来,温兰初稍稍等待,不见秦诺继续说下去,才开口解释,“我没有嫌弃,也没有任何不满,这原本就是你家,就算你让我睡沙发打地铺我也不会有怨言。”
她这般认真诚恳地说着,秦诺心中不由生出一分愧疚感,自觉不该那样去设想温兰初的内心想法,温兰初远比她更大气,是她自己太小家子气了。
“嗯……”这一回,轮到秦诺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能闷闷地应着声,想方设法又转移话题。
经秦诺介绍,这是她从小到大所住的卧室,布局几乎没有发生过什么变化,一柜一床一桌一椅,儿时摆放在什么位置,现在就在什么位置。
桌椅因之前的已较为老旧,索性在前几年换了新,桌面上那些物品也被她清理干净,该扔的扔,余下都放在抽屉里,桌面空空,只摆了几本书。
秦诺无法为温兰初详细且带趣味性地介绍自己这张桌子,若是从前那张,她还可以说,那桌子陪她从小学走到大学毕业工作,陪她备战中考,陪她走过艺考,早已成为她最亲的家人。
然而那“家人”,早已被她扔出家门。
至于这张新桌子,她最终只能盯着桌子硬憋出一句——这桌子挺新的,买来没几年,还挺好看的对吧?
温兰初听着她一番她自认苍白无趣的介绍,却发自真心微笑着点头附和。
回头时,秦诺毫无防备,一头跌进一片温柔暧|昧的深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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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将至,夜色已深。
一张不算大的床上,秦诺与温兰初各坐一边,各有一条被子盖在她们身上,她们手中亦各拿一份剧本,专注对着台词。
“时间差不多了,休息吧?”并非强制,秦诺语气里还是带了几分询问,遵循温兰初的想法。
若温兰初还想再讨论片刻,她也不会说出一个“不”字。
她作息本就与“规律”一词不怎么搭边,但据她所知,温兰初作息规律,两个人待在一起时,她会选择尽量按照温兰初的作息来。
“嗯,休息吧。”
温兰初将剧本合拢,递给秦诺。
秦诺拿着她的剧本,不仅眼前清晰,触感同样也是纸张明显的皱褶。
她自然知道温兰初不是这样不爱惜东西的人,任谁像温兰初那样翻阅无数遍剧本,都会逐渐把剧本越翻越烂。
归根究底,是温兰初早已翻阅太多遍,而她自己那本其实也与之类似,与温兰初风格相差不多。
两份七分旧的剧本被秦诺交叠堆放,她上半身探出去,手向侧方直直一伸,将它们置于空荡荡的书桌上,任它们静静躺着。
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未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与温兰初的剧本竟会如此和谐地摆放在一起。
就像她们两个人,竟会破天荒地躺在同一张床上。
换做从前,这可能吗?
而如今,她忽然明白,其实一切皆有可能,没必要着急下定论,说我这辈子都不会和温兰初躺在同一张床上。
一切皆有可能。
她背对着温兰初,唇边不觉间扯出一抹弧度,浅浅的笑意挂在脸上,不被温兰初所察。
转头时,她笑意也一并收敛,看一眼还未躺下,似是在等待自己的温兰初,说:“放心吧,你那本被我那本压在下面,今晚不会逃走的,安心睡觉,明天我们继续。”
温兰初闷闷嗯了声。
关心自己的剧本?没必要,她根本不在意这个,秦诺完全走错了方向,她却只好随她去,不做任何纠正,不替自己解释。
等到温兰初躺下后,秦诺才去摁下自己这侧床边灯光开关,屋内霎时被黑暗包裹,她随即也如一阵风,飞快躺下了。
“晚安。”
暗色中,有微弱却又温柔的声音落至秦诺耳畔。
回应温兰初的,却是一片无声寂静。
秦诺暂时说不出话来,嘴角咧开扯出弯月弧度,努力想要将它压下去,却发现怎么也压不住,索性就任由它肆意高扬。
只是,正因如此,她也就说不出话来,只好以沉默相待,不发出半点动静。
相比游戏里的晚安表情,相比微信里的晚安二字,温兰初这一声“晚安”真如清风细雨,让她在今日以满身心的愉悦收了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