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教堂前巨大的声响吸引了所有行人的注意。
李艳文眼睁睁的看着小妹的身体从教堂最高的钟旁边砸下来,被地上组装到一半的钢筋架贯穿,铁棍从她肚子上和肩膀上穿出来。
李艳文疯了。
她冲上去,看到小妹全身都是血,嘴里也大口大口的呕血,一颗牙被冲击的混着血沫掉出来。
她闹的厉害,闹旅舍,闹警局,闹县政府。
小妹冰冷残破的身体被摆放在旅舍和政府门前,寒冬的冷风让身体更加青紫骇人。
秦江做完笔录就离开了县城,轻飘飘的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李艳文最后因为聚众闹事被拘留,出来后旅舍的经理给了她四万块钱。
村里的父母和寒假的弟弟赶过来时候,小妹已经被烧成灰了。
家里人无法接受火葬,从公墓里把骨灰盒刨出来,要带着小妹回家,回他们老家那座种满桃树的山上。
老母亲哭的眼睛昏花,精神也开始不正常。
自此,一家人彻底坠入黑暗。
李艳文拿着四万块钱,几经转折去了城里,去了秦江在的那座城市。
城里真的很好,是她想象都想象不出来的生活,街上到处都是汽车,大喇叭放着流行情歌,街头跑着学生,拿着唱片和mp3。
高楼成群,魔幻又骇人,李艳文连路都找不到,她不住的想,这才是她小妹应该生活的地方。
她在郊区徘徊了好一段时间,才能勉强摸清楚路,租了个地下室开始到处打听。
冥冥之中,老天也在帮她。帮一个卖菜的老奶奶推车时,她在广告栏看见了一个招聘。
城西的别墅区,招一个会带孩子的保姆。
李艳文动了心思,老奶奶提醒她:“有钱人家的保姆还要会讲英语嘞,还要懂科学,你知道啥是英语不?”
李艳文被看低也不生气,只是跟老奶奶问清楚了路线,在一个晴朗的下午去了那片别墅。
老奶奶说的有些夸大,但也差不多,人家要懂科学,懂专业知识的保姆。
李艳文被拒绝了也没有灰心,只是站在马路上打量着这一排别墅。
鲜花簇拥着雪白的小楼,巨大的玻璃窗里能看到奢侈的吊灯。
这是她从未接触过的新世界。
一个转头见,李艳文瞪大了眼,她感觉自己好像看见了秦江。
她朝那个方向狂跑,觉得自己一下疯魔了,但身体又不受控制。
一个中年女人板着脸把她拦在院子外,问她是干什么的。
李艳文看着漂亮的房屋,自然道:“来找活儿的,外头那保安让我十分钟内出去。”
“那老头就这样,觉得自己看大门就也变成了有钱人。”女人翻了个白眼,把她领进去。
管事的说自己的最近没贴招聘公告,但也没多问,把她领进去,问了她些问题。
李艳文其实没抱多少希望,直到听到管事的说后院缺个浇花倒垃圾的,才蓦然睁大眼。
就这样,她在这栋漂亮的小楼里留下了,即便要和几个年长的阿姨挤在同一个卧室,即便每天的工作都是浇花倒垃圾,她也依旧干的很出色。
别墅里平时只有一对母子,一般都呆在二楼,李艳文在她们去花园闲逛的时候偷看过几眼,那孩子当真像极了秦江。
月色闲时时,她也会独自在院中抹泪。
她住到城里了,住在天堂一样漂亮的地方,可小妹却不在。
管事的问她怎么了,她就开始胡诌,说想自己英年早逝的丈夫了,因此大家都很同情她。
李艳文在这里用的是假名字,叫唐筠野,这是她外婆村里一个疯女人的名字,她当时就觉得好听。
相安无事的过了小半年,李艳文只见了秦江一次。
那是初春的一个下午,秦江扶着女人回来,女人怀里抱着刚出生的女婴,粉雕玉琢的。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李艳文气的想发疯,她妹妹已经变成了一团白灰,而秦江却在这里天伦之乐。
站在欢声笑语的保姆群里,她咬牙切齿。
管事的要她身份证,催的紧,李艳文一直推脱说自己的找不到了,一直到端午节的时候才请假回老家去取。
她当然没有回老家,她去了外婆的村里,找那个真的叫唐筠野的疯女人。
疯女人被卖给了一个老光棍,老光棍家偏远,李艳文废了老大力气,才趁老光棍不在家的时候,从疯女人的柜子里偷走了她的身份证。
疯女人不知道得了什么病,病的厉害,连刚出生的孩子都面黄肌瘦,李艳文估摸她活不了几天了,把身份证拿了就走。
回去后,她把上面的照片划花,谎称自己摔跤磨的,又说自己家里人都不在了,丈夫也英年早逝,管事的心软,给她开了居住证明,她办理了新的身份证。
在警局对档案的时候,她心里突突的猛跳。
唐筠野那个疯女人居然还上过学,在大专里学的会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