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七似是察觉到门口的动静,抬头向门口看了一眼。
看到的却只有稀落的晨光洒在了门槛上。
他愣神片刻,收回了视线。虽然他没有看到,但他知道,那里有人。
段扬站在他身旁,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看到了主上眼中的一丝忧伤。
他也忍不住顺着目光朝门口望了一眼,可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他看顾七似乎心不在焉,便低声唤了一句:“主上。”
顾七听到他的声音,回头看了看他,说:“去准备行李吧。”
“主上,可是京都出了什么事?”,见自家主上这般神色,段扬还是有些担心。
“无碍,不是什么大事。”,顾七淡声说。
“那主上,我们要一起去吗?”,段扬有些犹豫,但还是忍不住问了。
他所说的我们指的是他和程沐,若是以往,顾七去京都办事,他俩是一定会跟着一起去的,然而现今府中多出了一个傅岓。
段扬猜不透他主子的心思。
出于私心,他自然是想跟一起去的,但他不知他家主上愿不愿意带他们。
好一会儿,他才听到他顾七说:“不必了,这次你们就留在府上吧。”
其实,段扬知道十之八九是这个答案,他只是还是担心。
“是,主上,那属下告退。”,说完,他便转身退下了。
顾七也有私心,走之前,他想去去看看傅岓。
晚上,他走到了傅岓的房门前。他想抬手敲门,正要碰到门时,却又停了下来。
荒唐,有什么理由呢?他心想。
愣了半晌,那只手还是又放了下来,他转身,打算离开。
然而,他刚一转身,身后那扇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
他有些惊讶的回头,仿佛空气都静止了。
“……”
好在顾七平日里性子冷,神色也无过于明显的变化,片刻就恢复了正常。
傅岓看见他,也有些惊讶:“你……”
他一时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他话还未说完,顾七便接了话:“我要离开一段时间,走之前来看看你的伤。”
他语气淡淡的,旁人听不出太多的情感,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瞎扯。他明明昨天晚上才看过傅岓的伤。
“噢。”,傅岓也没多想,随口答了一句。
不知为何,他心里有些失落,他总觉得自己想听的其实是类似于“我特意来向你道别”这种话。
不过想来也不奇怪,人家堂堂南朝老大,来向他道什么别。
见傅岓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没有反应,顾七又道:“进屋吧,我替你看看。”
傅岓闻言,侧过身让顾七先进了屋,他跟在身后,关上了门。
顾七在桌边坐下,傅岓倒是一回生二回熟,在他对面坐下,直接伸出了手。
顾七还是替他把了脉,只是过了半晌也没说话。
傅岓见他低着头,像在沉思,等半天也不开口,便随口问了一句:“我是要死了吗?”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极其平淡的,好像谈论的是别人的生命一样,不是他的一样。
事实上他真的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想太多。
顾七听见他的话,收回了手,他抬头对上傅岓的目光,开了口:“寸功未立,你倒是想得美。”
说完,他抬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
傅岓的目光顺着他的手,看着他把茶杯拿起来,又看着他把茶杯放到了唇边。
真是着了魔了,这人怎么就生得这么好看。
这是傅岓当时脑海里唯一的想法。
放下茶杯,顾七又接着说:“我看你近来也活蹦乱跳的,哪里像要死的人?”
傅岓拿起茶壶为他添茶,边倒边说:“是啊,我是不像,倒是你看着病怏怏的,我还真好奇,你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他放下茶壶,看着顾七,在等他的回答。
顾七不急不忙的端起傅岓倒的茶,喝了一口,又放下茶杯。
他对上傅岓的目光,道:“我的病你就不用操心了,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想想怎么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傅岓知道他不会说,哪有人会把自己的弱点摆在明面上来说的,他也就不再追问了。
喝了几杯茶后,顾七起身,打算离开,傅岓送他走到了门口。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记得按时服我给你配的药。”,这是顾七给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果然,还是没有道别。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翌日,晌午。
傅岓在院中懒懒散散的晒太阳,段扬和程沐站在他身边,从他们主上走之后,这俩人就一直跟着他,傅岓都要被这俩人整得不耐烦了。
“拜托,又不是我不让你们走,你们老盯着我干嘛?”,傅岓十分无奈。
“就怪你!要不是你,我们就能跟主上一起走了,现在却只能留在这里,天天和你大眼瞪小眼。”,程沐气乎乎地道。
他向来不知掩饰,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段扬就不一样了,他比程沐年长几岁,性格也更沉稳,一般都是揣着心思不说。
不过傅岓知道,他肯定跟程沐有一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