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背后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他倒也不慌张,回头看了一眼,又转过头来开始细细打量起了这间房。
十分简单的布置,几张陈旧的桌子和椅子,和他在外面看到的屋舍的外观倒是十分契合。
屋内的器具一尘不染,窗外有几缕阳光撒进来,落在了地上,微风吹过,光影晃动,望着那几缕阳光,他忽然生出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其实,挺好笑的。
也挺可悲的。
“傅岓,曾经多么风光,怎的也会落得如此地步。”,一个清冷低沉的声音响起。
傅岓听着他的话,愣了一下神,他觉得有些讽刺,又莫名奇妙的觉得那道声音里好像有一丝感伤。
傅岓:“……”
如此看来,他果真伤到了脑子。
他循着那声音绕过屏风,只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侧卧在红色的幔纱后面,正望着他。
风吹起帷幔,那人的身影若隐若现,一身素衣,一双深邃的眼眸是傅岓的第一印象。
傅岓望了他许久,低下头淡淡笑了。
“行云散后,物是人非。世上之事,岂能尽如人意。”,说罢,他走到桌边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俗人多泛酒,谁解助茶香。”,他向帷幔后的人举了举茶杯,然后轻轻抿了一口。
那人闻言,似乎也笑了,只是很轻,隔着帷幔,傅岓看不真切,一时间竟有些愣神。
过了许久,那人清冷的声音才又响起来:“傅岓,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太天真。”
傅岓听了他的话,并未反驳。因为他心里竟有一种这人说得对的感觉?
其实眼前人的声音很好听,只是压很低,傅岓听不出他的情绪。
还未等他接话,那人又继续说道:“罢了,如今你已是将死之人,我救你,只想要你为南朝效命,不谈过往,不论风月。”
什么!南朝?
傅岓有些吃惊,这儿竟是南朝?救他的竟是南朝?传闻中那个杀人不眨眼,来无影去无踪,会聚了各类武林高手、亡命之徒,令人闻风丧胆的南朝?
不过,转念一想,也不奇怪。
哪有人会平白无故的救他这么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思索之后,傅岓低头淡淡笑了,可悲,可叹。
他虽记不起自己是如何被南朝所救的,但能被南朝救,看来自己之前也不是什么行善积德的好人,甚至连以后都还要受限于一个杀手组织。
确实可悲,都要死了,还被人抓来做奴隶。
他望着帷幔后的人,道:“您说笑了,我都是快死的人了,还杀什么人,您到不如一刀——”
“簌”的一声,他话音未落,一把玉骨折扇从他的耳边擦过,速度极快,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反应,扇子就擦着他的耳边切断他的几缕头发,又回到了那人的手中。
傅岓:“……”
那人冷冷道:“你既被我救了回来,那么你的生死就是由我说了算,而不是你自己说了算,我想让你活着,那么你就得活着。”
语气中充满了压迫。
傅岓明白什么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这算什么,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吗?他连自己做过什么都不知道啊!苍天!
他盯着那人,带着自嘲意味,淡淡地说了句:“真是世道变化,报应不爽。”
那人没理他。
似乎过了很久,他才再次听到那人的声音,带着几分倦意:“你下去吧,让程沐和段扬带你,还有——”
他停顿了一下,才道:“不准死。”
真是奇怪,明明刚才还在说他是要死的人了,这会儿又不让死了?
傅岓正欲开口,一股深厚的内力就从他的手边袭过,身后的门开了。
“下去吧。”,那人说。
傅岓觉得他好像真是有些累了,声音里都透着疲惫。
难怪那么大股药味,原来是个病秧子,傅岓心想。
踏出门槛后,他又听到背后那道声音:“程沐,段扬,你们两个带他。”
声音远远的,淡淡的,也听不出什么意味。
“是。”,答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带他过来的那两人。
“那麻烦二位了。”,傅岓向两人掬手行了一礼。
若不是身上这身衣服,傅岓其实倒真有几分芝兰玉树的贵公子模样。
年纪稍小一些的那个人望了他一眼,不做言语,眼里似有些怨气。
傅岓都不知道他这股怨气从何而来,他们不是才刚认识,甚至谈不上认识。
“喂,段大哥,你干嘛呢?走了。”,程沐走了几步,发现段扬害在出神,又倒回来用手拐了拐他。
段扬闻言,收回神,道:“行了,知道了。”
说完,两人跟上了傅岓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