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体已经被火焰完全吞噬，而她却笑得越发灿烂起来：“我能离开了，我终于能离开了，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明明没有被大火燃烧的头颅忽然燃起，熊熊的火光映进了凌月宸的目眸：“等等！你说你能离开，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头颅在火焰中燃烧着，冬儿仿佛展颜而笑：“望舒先生说过，结界只能维持百年，百年以后，结界再也无法阻止那位沈公子，到时候，必须……找到……。”

头颅完全烧毁，未能说完的话也永远无法说出来。

凌月宸虽然心有不甘，可现在实在顾不得思考冬儿所说的话，向上看去，白忘惜与黄秋霜的身体早已离开了洞口，依着天花与墙壁映着的火光身影，凌月宸猜测他们大概到了窗边那个位置。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把我毁掉吗！”

黄秋霜的声音从洞口传来，却听不见白忘惜说话。

凌月宸紧握了拳头，焦急地看着洞口，可现在他这种身躯，除了干焦急以外，还能做些什么？

他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的凌智博，凌智博因失血而变得脸色苍白，察觉到凌月宸看着他的时候，却是温柔一笑：“月宸啊，我的时间大概要到了。”

凌月宸咬着唇并没有哼声，凌智博则抬头向洞口喊道：“白忘惜，我等你一分钟，一分钟后你再不下来，我就带月宸离开这里，不顾你的死活！”

“凌智博！”

凌月宸急道。

凌智博艰难地扶着墙壁站了起来：“说了多少遍，叫‘哥’。”

他走到凌月宸的身旁，蹲下身子想把他抱起，怎料只稍稍用力，手臂便痛得让他闷哼一声，额上瞬间泛起了冷汗。

凌月宸看着凌智博的手臂，被牙齿咬过的地方伤口深得见骨，没有把他的骨头都咬碎已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只是撕裂实在太严重，这个手臂如今也算是废了。

凌月宸想扯开凌智博的衣衫替他止血，却被凌智博甩开了他的手：“别碰，脏。”

“我是怕脏的人吗？”

“我怕！凌月宸，你没有医学常识吗？你这手沾过土脏得要命，你还想碰我伤口？”

凌智博忍痛，以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抱着凌月宸的腋下，连拖带拽带到了轮椅旁，几经辛苦才把人放在了轮椅上。

他扶着轮椅，甚至连手也是颤抖的，汗水滴在了凌月宸的手上，冰凉得紧要，刺着凌月宸的手背。

“30秒！”

凌智博大声吼着，洞口之上是黄秋霜的微弱声音，却因声音太过弱小未能传到洞内。

凄厉的叫喊声响遍了整个道洞，黄秋霜像火人一样跌跌撞撞来到了洞口，低头向下，看着凌家兄弟，疯狂地笑着看向另一个方向：“若是你把他放出来，第一个杀的，难道不是你么？”

没有回应。

她身躯倒在了洞穴之内，与冬儿已变成了灰的躯体混在了一起。

没有双眼的黑洞看着凌月宸，她的笑容被火焰永远停留在了这一秒。

百年身躯，在这熊熊烈火中慢慢变成了炭，变成了她这辈子也不可能想象到的模样。

白忘惜慢慢走到了洞口，他没有下来，而是站在了洞边，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两具黑色的躯体。

凌月宸看见白忘惜的身影，紧皱的眉目并没有散去，而是越来越紧。

白忘惜抬起了双手，看着沾上了不知道是谁的血液的手指，嘴唇轻轻勾起。

“白忘惜。”

凌智博弱声唤道，白忘惜方把视线落在了那二人的身上，垂下手，柔声道：“出去吧。”

他走下洞穴，踩在了那两具身躯上，把脆成了炭的躯体踩断，黑灰向外散去。

他每向前踏出一步，脚下便会留下黑色的印记，直到走凌智博的身边时，看着苍白无力的凌智博笑道：“1分钟，刚刚好。”

他接过了凌智博扶着的轮椅，把凌月宸向前推去。

“等等。”

凌月宸的声音从下响起，白忘惜却没有等待的意思，继续向前推去：“这里空气不好，先出去。”

肩膀被人从后拉住，白忘惜停下了脚步，扭动着身躯向后看去。

凌智博喘着气看着他：“月宸让你等等，你听不见么？”

白忘惜笑着：“听得见，但我觉得没有等的必要。”

凌智博冷笑，没有放开白忘惜肩膀上的手：“月宸，看来你又猜对了。”

白忘惜依旧笑着：“哦？猜对了什么？”

凌月宸紧握着轮椅上的扶手：“猜，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