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然呢?”
“老板连警察都没叫。”
“什么?!”
这下几个研究生彻底坐不住了。
大家虽然都是名校的高材生,但归根结底不过也就是二十来岁没有任何社会生活的学生,从齐思羽打听出来的消息来看,他们也许遇到了最糟糕的情况。
一个曾经把自己手下研究生逼到自杀的导师,会是什么好相与的存在?
可让苏维恩感到有些奇怪的是,这个导师似乎往往都喜欢对自己法外开恩一些。
明明是和同学们一起做的小组作业,大家伙都被骂到狗血淋头,但唯独他的成绩得了优。
别人千难万难都轮不上的实习,导师却轻巧地塞了自己进去。
一开始,苏维恩还以为是因为导师看自己是孤儿,所以才特别照顾自己一点。
虽然这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违和,但他也没必要先入为主地去拒绝一个人对自己的善意,这种毫无理由的示好并不是一个从小到大就没得过什么偏爱的人轻易能防备的。
只是没过多久,苏维恩就知道了一个道理。
命运从不会无端地馈赠任何人。
而吴良这种“无端”对苏维恩示好的行为,其实在背地里早就标好了天价的筹码。
吴良是个gay。
但却是一个一直没有出柜的gay。
在吴良年轻的时候,同性恋还是一种相当该死的存在。
所以无论是出于对自己前途的考量,还是顾虑身边亲友对自己的看法,他都不能和同性恋这几个字沾上半毛钱关系。
可人的性向却是无法改变的,吴良弯得彻底,以至于他甚至不能假模假式地娶个同妻,再眼睛一闭和那女人生个孩子堵住悠悠众口。
他天生就对女人不能起任何的生理反应。
这让吴良每每看到女人的时候都会感到一阵烦躁,无论是什么年龄段的女人。
他只好用醉心学术这个借口来搪塞所有人为他安排的相亲,或者任何形式的介绍对象。
直到有一天,他在学术上的付出终于给他带来了回报。
年复一年近乎苦修的钻研让吴良得到了一个他做梦想到都会笑醒的机会——他被聘为了法政大学的教授。
十年前的法政大学教授还是有一定含金量的,所以他不仅得到了学校丰厚的住房补贴,赶在房价彻底疯狂之前在B市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为自己谋了个不错的住所,而且他还能带学生。
天知道这是怎样的一种诱惑。
彼时的吴良已经40岁了,天知道这些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因为不敢让自己的人生出半点差错,所以哪怕他远赴重洋在E国这个同性恋遍地的地方求学深造的时候,他都不敢表现出自己是gay的哪怕一丁点儿迹象。
回想起自己当年熬油似难挨的研究生生涯,他就忍不住为自己即将获得的导师手里那至高无上的权力感到兴奋得直发颤!
吴良知道,自己的爱情也随着这份权力来了。
他不必费尽心思地再去隐藏什么,只要在自己的研究生里挑一个顺眼好拿捏的,那自己要什么那个学生会不答应呢?
很难想象,一个学富五车,年满40的男人居然保持着这样惊人的天真和疯狂,但那时候的吴良,确实是这样的。
只是出乎吴良意料的,他选中的学生并不如他想象中的好操控,明明是脆弱敏感到自己一句话都会翻来覆去地琢磨半天的性子,却在自己提出要和对方交往的时候骤然变了脸色。
那个学生姓甚名谁,长什么样子吴良其实都不太记得了,他只记得那天天台的风很大,吹得他整个人都发昏。
所以才会发昏地对着学生表了白,又在和学生争执之间不小心将对方推下了天台。
好在那时候B大里的监控并不像现在这样多,再加上那个学生平常就一副忧郁小生的模样,所以所有人都只是理所应当以为是吴良给的课业压力太大,再加上学生年轻不会调节,一时没想开。
吴良平日里的形象维护得非常好,没有任何人会将一个年轻学生的死亡和那个严谨、不苟言笑,对学术痴迷到一种令人叹服的程度的B大教授联系在一起。
哪怕那个学生的家长再怎么来闹,吴良都以一种顺利到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姿态全身而退了。
系里甚至只是走形式一般地口头批评了一下吴良,要求他之后多关心学生的心理健康,然后就没了下文。
因为一开局就触了个大霉头,往后的近十年里,吴良都一直维持着一副高深莫测,又不苟言笑的律政精英的模样。
直到他遇见了苏维恩。
一个从长相到行事风格,完全符合他想象的学生。
他想,也许他的爱情,终于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