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元率先打破沉默,沉声问道:“贺凛,这件事可要告诉那个人?”
尹昭柏也附和道:“是啊,如果现在去搜查齐俊煦那小子,他指定跑不脱,到时候就算有贵妃和丞相的力保也没用,光是豢养死士这一条就足够定他个死罪了。”
贺凛低头不语,大拇指的指腹一直在摩挲茶盏边沿,从那圈小小的泛起波纹的水杯中,贺凛看到了自己漆黑的眼睛。
如果拿到确凿的证据,齐俊煦将再无翻身的可能,但此番出手必须一击即中,否则就是打草惊蛇。
见他不说话,两人彼此对视一眼,大概猜到了他的意思,便也不再继续多说什么。
尹昭柏垂眸瞥见贺凛的手边有一封信放在桌面上,问:“出了什么紧急情况吗?居然还劳你亲自去拿。”
贺凛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拿过信封递给他,“不知道,刚拿来的,你看看。”
尹昭柏一点点地拆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纸,纸上只写了短短几行字。
“出事了。”
伍元不禁抬眸看向旁边之人,尹昭柏这个人向来吊儿郎当,什么事都不放在眼里,能让他平静地说出这三个字的,传来的绝对不是一般情报。
贺凛接过信纸快速扫了一眼上面的信息,紧接着递给了伍元。
“这……”
岭南一带发现金矿,汉南王暗地走私兵器。
三人皆是一脸凝重之色,这份情报来自禹凌阁,绝不会出错。
尹昭柏开口道:“这老东西收敛兵器干什么,该不会是想造反吧?”
伍元蹙眉应道:“不管他想干什么,不得不防,贺凛,你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上报吧。”
贺凛拿起那张纸反复看了几遍,最后捏着边缘撕了个稀巴烂,再看不出原来的字迹样貌,又把碎纸全部散进火炉里,被炭火灼烧殆尽。
看着贺凛站在窗边的背影,尹昭柏一时拿不定他到底在想什么。
禹凌阁作为历代皇帝的鹰爪为朝廷办事,只要把这件事报上去,以陛下多疑的性子,不管是真是假,就一定会派兵清缴反贼。
“贺凛?”
只听他沉声道:“不,截杀。”
……
回到落英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外面刮起了风。
江伊坐在廊下等着,百无聊懒地晃了晃腿,听到院门口传来的脚步声,四目相对之时,贺凛忍不住咳嗽几声,耳边是树叶晃动的声音,江伊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极快,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顾子羽和夏织十分有眼色地退下了,把空间留给两人。
“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江伊跳下廊边坐凳,快步走到贺凛身边,微微仰头看着他那双黑眸问道。
“有点事出去一趟。你用过饭了吗?”
“啊?你是在问我?”
贺凛无言片刻,这里除了她连个鬼影都没有,不是问她还能问谁。
江伊心里升起一股小小窃喜,看来就算她误解贺凛,和他冷战了好几天,看样子还是挺关心她的嘛,有机会!
“用过了用过了,你呢?”
贺凛喉咙里溢出一声“嗯”,绕过江伊往书房的方向走,江伊寸步不离地跟上去,上扬的眼角眉梢足以看出她心情很好。
一个没防备猛地撞上贺凛的后背,疼得她捂着额角直吸气。
这人看着弱不禁风像个病秧子,实际上力气大着呢,从上次抓着她不让她说话就能看出来,挣都挣不开,这次也是,撞上他的后背跟撞上一块坚硬的石头似的,虽然至今还没见识过贺凛的身材,但江伊可以打赌,绝对有料!
“怎么不走了?”
贺凛侧了侧身,趁着屋内的灯光认真打量了一下她的额头,确认没受伤后无奈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江伊揉了揉被撞疼的地方,嘿嘿两声:“我有话想问你。”
贺凛抿了抿嘴:“进来吧。”
江伊紧跟贺凛脚步,进了书房还不忘关上门。
“那个,今晚你还回房睡吗?”
是了,自从江伊与他冷战开始,贺凛便“自觉”地搬了出去,这几天都是在书房里过夜,这件事除了他们两个谁也不知情。
过了一小会儿,贺凛在桌边倒了盏茶抬眼看她:“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个?”
“当然不是!”江伊走过去站在他面前,直截了当地说:“我听大哥说,那天从东宫出来后你把吴文聘打了?该不会是为了……”
“看他不顺眼。”
江伊:“……”
“切!你就嘴硬吧,你肯定是为了帮我出气!”江伊大手一挥,咧开嘴角笑得无比灿烂。
贺凛接连看了她好几眼,脸上看不出半丝情绪,唯有捏紧杯盏泛白的手指出卖了他,最后平静吐出几个字:“你想多了。”
“啧,承认关心我对你来说就这么难吗?”
“随便你怎么想。”
“欸,你怎么揍的他?这么爽的事干什么不叫上我一起。不过话说回来你看着也不像是那种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