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曦面无波澜地看着碗中血渐渐滴满,收了银针,用布锦将手腕缠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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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又梦到了那个宫殿。
天空是一片霞光,空气中有些燥热,这次没有火焰。
她看了一圈,第一次看清这里的构造。金銮殿旁,玉阶上,半个人影都不见。四周是高耸的城墙,将宫殿围在里面,城墙红砖黑瓦,墙头上飞檐斜起,有飞禽走兽的雕像。城门紧闭,有一种肃穆感。
面前是一处广场,广场内有一方圆形池水,池水是面被暖玉镶边的镜子,倒映着城墙,四方兽首吐出的水帘,架起一道彩虹,一些莲花零散地在水中漂浮,她则在这片池水中的湖心小筑。
不远处便是那玉阶,九重宫阙浮在玉阶尽头。
落雪赤足踏上湖心小筑旁的暖玉砖,她觉得有些热,便将脚丫放在池水中,水有些凉意,热气一点点被驱散。
有几只红色锦鱼游了过来,在她脚边游来游去,偶尔鱼尾划过她的脚面,逗得她咯咯直笑。
玩了许久,似乎想起了什么。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收起脚站在玉砖上,围着湖心亭转了一圈,没有船,没有办法去其他地方,便回到小房子里。
小筑四周均有幕帘,窗户半开。里边有一方小榻,有桌椅药材,角落里还放了只药筐。
这时有风轻轻吹来,幕帘在轻轻晃动,半开的窗户上系着一只银铃。
“叮--叮铃--”
落雪抬头看了看那方铃铛,觉得有些眼熟。突然一个激灵。
“姐姐…”
她怎么能忘记,姐姐在等她,她在梦里。
她有些着急,耳边有人在唤她,声音跟姐姐一样。昨天去看极光,姐姐虽然拒绝了娶她,只是因为自己比较弱,没办法保护姐姐。待她身体恢复,就好好跟姐姐学功夫。
落雪在自己的咳嗽中惊醒。
唇齿间有腥甜的味道,她咂吧一下嘴,以前好像也尝到过这个味道…
掌心贴着块温热的玉,细看竟是长曦略显苍白的脸。那人躺在她身侧,侧身将脸放在她掌心,眼睛闭着,唇色与雪地同灰。
长曦睡觉一向中规中矩,躺直了双手交叠于腹前,有时她头痛,长曦会轻抱她温言安慰,待她睡了又恢原状。
“姐姐…”她慌乱在褥子中寻找对方有些冰凉的手,却被反扣住五指。
她想问怎么了。
长曦眼睫颤了颤,睁开眼,声音似乎有些疲惫:“做什么梦呢,唤你好多声才肯回魂。”
落雪将脸埋进她怀中,汲取她身上的松木混着药香:“我听见…铃铛声…”
“饿了吗?”长曦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说了句:“退烧了。”
落雪这才感觉到自己饿的不行,看长曦很累的样子,她说:“我去。”
她见过长曦怎么煮肉煮粥,等来到近前,发现粥已经在小炉子里煲着。炉子下有不明显的小火堆,但并未烧起来。她盛了一些,颠颠地来到榻前。
落雪学着长曦之前给她粥的样子,拿勺舀起粥吹了吹,送到长曦唇边。
长曦起身含笑说道:“学的倒是挺快的。”说完张口含着勺喝粥,落雪看着碗,又看了勺和喝粥的人,脸色又红起来,不知怎的总是生出一些奇怪的念头来。
她想尝尝。
长曦从她手里接过碗,慢慢地吃。吃的差不多了,长曦支起身子挑灭火堆,余烬里扒出些熟肉。昨夜她顺手将最后半扇狼肉包好煨在灰堆里。
两人又休息了一两日,中间将洞中留下的一些痕迹清理掉。
被她用真气削平的石台石榻就放着吧,有人能找到这证明不找到人死不休了。
“要出远门了。”她问落雪,“南边有比甜露更稠的蜜,想尝么?”
落雪正踮脚擦拭岩壁上的药渍,闻言将湿帕子拧成麻花:“姐姐去哪,我去哪。”
除了几块石头,洞窟已干净得像从未有人栖居。
翌日一早,长曦背着药箱,落雪背着药篓,里边放着几张狼皮褥子。
向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