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眼底结着冰碴,指尖划过李艾莉锁骨:“黄总不知道吗?她戴不了蓝宝石。“手指勾出她藏在衣领下的羊脂玉吊坠,“我的夜莺,只吃我喂的饵食。“
餐厅在旋转,暴雨中的城市像融化的银河。李苏赫切牛排时银刀在瓷盘刮出刺耳声响,黄泽正在讲上个月拍卖会趣闻。李艾莉数着玻璃穹顶的菱形格,突然发现李苏赫把香槟杯沿按在她手背。
冰镇玻璃激起战栗,他在她皮肤上缓慢画圈。酒液顺着杯壁滑落,在白色桌布洇出水痕。
黄泽的叙述出现停顿,李艾莉猛地抽回手,碰翻了盐罐。
“抱歉。“她起身时裙摆勾住椅背,李苏赫的皮鞋尖抵住她脚踝。
这个角度只有他们看得见,他正在用鞋尖挑开她系带凉鞋的蝴蝶结。
黄泽正在看表:“我有个提议,艾莉,你不如去我们公司来上班,也能更好的照顾你爷爷不是?”
李苏赫的叉子穿透牛排。他掏出丝帕慢条斯理擦手,突然抬眼看向黄泽。
“黄总费心,不过我的私人顾问不需要跳槽。“银叉在灯光下折射冷光。
暴雨在凌晨两点再次造访。李艾莉蜷在顶楼套房飘窗上,看着李苏赫把羊脂吊坠重新系回她脖颈。他今天换了沉香木味的须后水,闻起来像佛龛前燃尽的香灰。
“为什么答应见他?“指尖在锁链扣上流连。
“你说过...公私分明。“她数着窗玻璃上的雨滴,身后体温突然逼近。“不过问对方私事。”
手机在床头柜震动。是黄泽发来的未接来电提醒,屏幕光照亮床头的避y药盒。李艾莉突然想起昨晚被他按在浴室镜子前时,薄荷药片滚进下水道的声音。
“这次记得吃了?“他手指抚在她发间。
雨声忽然变大。李艾莉在眩晕中看见吊灯化作漫天星子,药盒在枕边无声倾倒。李苏赫的腕表压在她掌心,秒针跳动像某种倒计时。
“李苏赫...药...“
“听说李家祖先是靠给皇家调香发家的?”
“你又知道?哪个爱说……”
“网络可查啊,又不是秘密。”李艾莉说,“我好想了解调香的……”
梅雨季的潮气在海滨闹市区,一处古宅院——李氏老宅。院中的的玫瑰图案雕窗上凝结成珠。李艾莉握着黄铜钥匙站在调香室门前,钥匙齿痕还沾着李苏赫掌心的温度。三天前他把她按在这扇雕着荆棘鸟的柚木门上,鼻尖蹭过她耳后:“你要的李家两百多年前调香档案,就在里面。“
档案室弥漫着陈年的鸢尾花粉气息,李艾莉在第三排檀木柜找到了标着“1798“的牛皮档案盒。泛黄的香方笺滑落。
“很惊讶吗?“李苏赫的声音混着雨声从身后传来。他指尖夹着支未点燃的雪茄,轻轻划过照片边缘的折痕。
李艾莉的后背撞上档案柜,李苏赫的银质袖扣卡在她旗袍盘扣间。他低头嗅她发间的晚香玉头油,叹息般呢喃:“知道为什么你调的'夜莺与玫瑰'总缺了尾调?“潮湿的指尖按在她锁骨凹陷处,“要等荆棘刺破玫瑰,花汁滴进琥珀,才是完整的禁忌之香。“
空气里浮动着打翻的香水气息,前调的佛手柑混着中调的愈创木,尾调却是龙涎香。
檀木柜旁,李艾莉的指甲掐进泛黄香笺,纸页上的朱砂秘方在视线里洇开。
裂帛声混着窗外骤急的雨,像撕开一匹珍藏多年的真丝。
"看这里。"他低声说,雪茄尾端挑起香方末行小字——「欲成此香,需取辰时玉露,戌时月华,佐以连理枝头并蒂莲蕊」。档案柜玻璃映出她骤然收缩的瞳孔,倒影里李苏赫的指节正抚过鎏金天平,砝码坠落的清响惊起满室鸢尾花粉。
铜钵里的琥珀原液开始沸腾,蒸汽上攀。
李艾莉反手抓住檀木格栅,龙涎香混着晚香玉在雨幕里织成密网。他的拇指按进她掌纹,将调香匙塞入指缝:"现在加三滴苦橙花精。"
瓷瓶坠地的脆响中,她的脊背贴上冰凉的黄铜操作台。那滴橙花精沿着青金石研钵边缘滑落,在触到龙舌兰酊剂的刹那腾起蓝焰。他的掌纹覆着她的手背研磨檀香粉,木杵与石臼的撞击声里,旗袍领口的茉莉盘扣一颗颗坠入沸腾的香液。
"该加玫瑰盐了。"呼吸缠着蒸汽往上爬。蕾丝眼罩飘落在天秤左端,右端盛着的玫瑰忽然渗出殷红花汁。
檀香突然暴涨,操作台上的青花瓷香炉应声而裂。
"这才是真正的定香剂。"李苏赫的领带浸入沸腾的香液,灰烬中腾起的烟雾凝成夜莺形状。调香室四面古董镜同时映出两人侧影。
雨声骤停的刹那,最后两滴花汁从并蒂玫瑰蕊心坠落。暴雨裹着两百年前的月光穿透雕花窗,烙在香方笺的空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