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去谈生意？”

“带着你去，省得你与别的男人约会。”

“吃个饭而已，朋友还是要有的不是？谈生意不是带上了刘经理？”

“带她是工作，带你是我愿意！”他声音很大，她只好低下头沉默不语。

手机在床头柜第三次震动时，李艾莉终于掀开眼皮。窗帘缝隙漏进一线鱼肚白。

扣上衬衫第三颗纽扣，对着镜子勾起职业性微笑，腮红刷在颧骨扫出恰到好处的红晕。

七点十五分的街道还带着宿醉般的昏沉，咖啡店外卖窗口已经排起西装革履的长队。李艾莉的高跟鞋踩碎昨夜未干的月光，地铁口吞进无数个同样的黑西装白衬衫，在早高峰的地铁上。她贴着车门站稳，手机屏幕倒映出邻座女孩正在补口红的侧脸。

当写字楼玻璃幕墙把晨光折射成金色碎片时，李艾莉终于走进旋转门。她对着电梯镜面最后检查妆容——完美无瑕

李艾莉抱着设计稿站在总裁办公室门前，连衣裙裙摆扫过金属门框时沾了星点咖啡粉。她低头掸了掸，听见门内传来轻佻笑声。又是昨天那是种裹着蜜糖的声线。

“苏赫总最近总穿深灰色西装呢。“财务总监刘娜倚在总裁办公桌边，“今天您的蓝宝石袖扣，和我的耳坠倒是相配。“

李苏赫漫不经心地转着钢笔，金属笔帽在灯光下划出冷芒。他今日确实穿了件烟灰色三件套，剪裁利落得像柄出鞘的唐刀。

“刘总监。“钢笔“咔嗒“叩在檀木桌面，李苏赫抬眼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上季度华北区经销商的账目，似乎少了两笔进项。“

刘娜涂着车厘子色的指甲僵在半空。

李艾莉适时叩响门扉。她将设计图平铺在办公桌上。

“城南购物中心的VI方案。“她听见自己声音像浸过冰水的玻璃，“按照您的要求，主色调改成了普鲁士蓝。“

李苏赫的食指忽然压住她翻页的手背。他体温总是偏低，触碰像寒玉划过肌肤：“投影仪效果图。“

李艾莉操作设备，余光瞥见刘娜将咖啡杯推到他手边。杯沿印着半枚嫣红唇印，在骨瓷上晕开珊瑚色的潮。投屏蓝光笼罩房间时，她看见水晶镇纸将三个人的影子折射成扭曲的形状。

“这种渐变过渡...“李苏赫忽然倾身，雪松香水的后调拂过她耳际。他修长手指点在屏幕某处，袖扣擦过她锁骨时激起细微战栗，“像不像威尼斯泻湖的暮色？“

刘娜的笑声突兀响起：“李总什么时候对色彩学有研究了？“她染着丹蔻的指尖划过男人肩线，“我记得您上个月还说，渐变设计是...“

“是设计师该操心的事。“李苏赫截住话头，指节在桌面叩出三声钝响，“刘总监，收购案的数据模型该更新了。去做你自己的财务工作。“

李艾莉见状，收拾图纸准备离开总裁办公室。

“李总。“刘娜的声音将她拽回，“今晚米其林星厨在柏悦设宴，听说有您最爱的白松露。“

钢笔尖在合同上洇出墨点。李苏赫抬眼看向李艾莉，她正低头将碎发别到耳后，珍珠耳钉在灯下泛着柔光。这个动作让她露出颈侧淡褐的胎记，像雪地上落了一瓣早樱。

李艾莉转身时撞翻了黄铜笔筒。钢笔滚落的声音像骤雨。她蹲下身去捡，看见刘娜的麂皮高跟鞋尖正抵着李苏赫的牛津鞋。黑色鞋面上倒映着吊灯碎钻般的光，仿佛银河倾泻在深渊。

“需要帮忙吗？“他声音从头顶传来。

她攥着钢笔起身，指节发白：“不必。“转身时珍珠耳钉勾住发丝，扯得生疼。走廊感应灯随着她的脚步次第亮起，像一串逐渐冷却的星子。

手机在掌心震动时，她正望着落地窗外的阳光。黄泽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背景是他给她拍的侧影。当时海冰成的夜景在她身后流淌成银河，他说她的眼睛比钻石更亮。

“李艾莉？“听筒里传来清朗男声，“听说海滨城新开了一家法餐厅，要不要...“

她望着玻璃幕墙外盘旋的鸽群。某只灰羽的忽然俯冲而下，翅尖扫过她映在玻璃上的倒影。

“好。“她听见自己说，“晚七点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