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艾莉消失的第七天。

她手机屏幕亮起第十七次未接来电，全是李苏赫。她烦躁地按灭。

第七日黄昏，李苏赫站在梧桐巷口的古董店前。屋檐铜铃被北风吹得叮当，他望着橱窗里那对明代青花梅瓶，突然想起李艾莉总说古董是“凝固的时光“。

为了解释那天顶楼套房的误会，他来夏兰公寓时，邀上了穆甜甜。

“艾莉......“李苏赫掌心抚过绸缎般的长发。窗外暴雨冲刷着整座城市，像要将木桌上的翡翠镇纸都溶成春水。

门楣风铃响动，夏兰正在擦拭珐琅彩鼻烟壶：“李先生来得巧，艾莉刚煮好大红袍。“

茶烟袅袅中，李艾莉穿着月白色旗袍。

穆甜甜先开口：“那晚真的是误会！“对于旧爱来说，帮前任解释清楚误会，何尝不酸楚？

“李总裁可知'点翠'工艺？“为了打破尴尬，夏兰突然开口，。尖拂过展柜里的凤冠，“要活取翠鸟羽毛，再美的物件都沾着血。“她将茶盏推过去，釉面映出李苏赫紧缩的瞳孔，“有些误会，越华丽的补救越伤人。“

夕阳透过冰裂纹窗格在李艾莉脸上割出细碎光斑：“我害怕的不是某个女人，而是你的身份，你的条件，你的圈子，以及你身后能把真心变成拍卖品的世界……“

暴雨裹着暮色席卷落地窗，李艾莉用镊子夹起最后一片青金石碎片。夏兰的阳台成了她的临时工作室。射灯在玻璃台面折射出冷光，那些深蓝碎屑像撒在银河里的星辰，在她颤抖的指尖闪烁。

风铃第三次响起。

镊子尖在瓷胎上划出刺耳鸣响，她望着尚未修复的掐丝珐琅花瓶，突然想起三个月前那个同样潮湿的雨夜。李苏赫站在拍卖会后台，西装袖口沾着香槟酒渍，却用戴着黑丝绒手套的手捏起这件残损的清代古董。

“像你。“他当时这样说，琥珀色瞳孔映着水晶吊灯，“表面布满裂纹，内里藏着流动的火焰。“

“艾莉，你们聊，我和穆甜甜出去走走。”夏兰说着关上了门。两人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

青金石粉末簌簌落在工作台，李艾莉看着浑身浑身湿透的男人。他仍穿着那件暗纹衬衫，领带歪斜地挂在敞开的领口，手里那束白玫瑰被暴雨打得支离破碎。

她抓起喷枪点燃珐琅窑炉。一千二百度高温在防爆玻璃后翻涌，将两人之间最后半米距离烤得扭曲变形。

“我不会回去的。“火焰在李艾莉眼底跳跃，“我不相信灰姑娘与水晶鞋的故事...“

“是不是因为黄林翰？！“李苏赫突然抓住她握喷枪的手腕，灼热呼吸混着威士忌气息扑面而来，“你们是不是还在拉扯不清？“

电流般的颤栗从相触的肌肤炸开，李艾莉想起前在私人飞机上，两人签那份荒唐的“恋爱契约“。当时舷窗外云海翻涌。

此刻暴雨拍打玻璃幕墙，窑炉红光将他们的影子照在满墙设计图上。那些未完成的首饰草图在热浪中飘动，翡翠流苏与钻石藤蔓的阴影爬上男人紧绷的下颌。

“放开。“她听见自己声音里的裂缝。

李苏赫反而逼近半步，潮湿的衬衫贴着她的薄绸：“你消失七天，就住在夏兰公寓？不回去了？不上班了？“他扫过墙角堆叠的快递盒，喉结滚动，“跟我回去。“

“然后呢？继续当你的第几个藏品？“李艾莉突然轻笑，指尖抚过他胸口的铂金怀表链，“像这只1830年的百达翡丽？还是像你保险柜里那些拍卖来的粉钻？“

窑炉警报器骤然尖啸，高温触发自动喷淋系统。冰凉水雾倾泻而下的瞬间，李苏赫将她抵在防弹玻璃上。冷水顺着他的眉骨滴落，在白色真丝衬衫洇出透明痕迹。

“你明明知道...“他虎牙擦过她额头“那天没开灯，她坐电梯上来，我叫的是你的名字。“

工作室弥漫着珐琅釉料灼烧的焦苦，玻璃倒映着两人的身影。李艾莉的绸缎发带不知何时松开了，乌发如泼墨般扫过李苏赫青筋暴起的手背。

温暖突然包裹全身。李苏赫脱下浸透的衬衫裹住她，古龙水混着松香味钻进鼻腔。“我们回家好不好？“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此刻声音发颤，“我给你...“

“然后困在你的世界里？“李艾莉突然抬头，“像你母亲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