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霓虹掠过他侧脸,在眉骨处投下阴翳。李艾莉突然想起爷爷手术前那夜,医院走廊的日光灯也是这样惨白地照在他递来的支票上。爷爷的剧额医疗费他垫付,换她做他的契约恋人。
“我们是契约恋人,你什么样的女友得不到?知道吗?我甚至不敢期待和你能……”李艾莉觉得身份条件悬殊。
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摩擦声。李艾莉撞在真皮座椅上,看见男人解开安全带倾身而来。雪松气息混着危险的热度将她困在角落,他拇指重重碾过她下巴:“装傻?你的眼神不会说谎,分明……“
她瞳孔骤缩,可解释的话涌到嘴边又生生咽下——在他眼里,自己永远是为钱折腰的戏子。
“停车!“她突然发狠去掰车门锁。仪表盘蓝光映着李苏赫冷笑的唇角,车速不降反升,碾过减速带时她整个人跌进他怀里。
“这么急着离开我?“温热吐息拂过耳垂,他咬字轻得像情话,“可惜黄家正在查偷税,你说黄公子还有心思结婚么?“
寒意顺着脊梁攀上来。后视镜里掠过的路灯化作无数金色箭矢,将她钉死在谎言织就的茧中。原来他早将软肋捏在掌心,只等她自投罗网。
别墅铁门缓缓开启时,李艾莉摸到了包里的褪黑素瓶。三个月前开始失眠时医生开的,此刻却在掌心硌出月牙状红痕。玄关感应灯次第亮起。
“李苏赫!“她揪住滑落的衣领,腕间翡翠镯撞在大理石柱上发出清响,此刻正映着男人眼底翻涌的暗潮。
他忽然松了力道。
月光漫过挑高落地窗,将两人影子投在波斯地毯上。李艾莉闻到他领口沾染的威士忌余香,混着更深处若有似无的松香气——。
纱帘被夜风掀起又落下,像某种秘而不宣的仪式。李艾莉数着水晶吊灯折射的光斑,直到它们碎成齑粉落在颤抖的脊背上。李苏赫的吻是带着檀香味的潮汐,漫过脚踝时她抓住绸缎床单,听见遥远的海浪声。
那浪头卷着旧日细沙——半年前他隔着支票簿看她签字的眼神,生日宴上假装醉酒蹭过他领带的柑橘香,还有昨夜在监控里看见他扶起跌倒的保洁阿姨时,自己突然漏拍的心跳。
月光在锁骨处积成水洼,她数着他后颈渗出的汗珠,突然被翻过身去。檀香混着龙舌兰在唇齿间爆开。飘窗外的玉兰树影摇晃着爬上墙壁,将呼吸绞成解不开的丝线。
水晶吊灯在视网膜上晕出光斑,李艾莉数到第七个棱面时,李苏赫的袖扣已经硌在她腰窝。真丝衬衫裂帛声像撕开蝉蜕,惊醒了博古架上的鎏金座钟。
翡翠镯滑到肘间泛起幽光。那抹绿映进男人瞳孔,化作深潭底纠缠的水草。
李苏赫忽然低笑,指腹碾过她锁骨上新旧交叠的淡樱色:“上周在慈善晚宴,你戴着这副镯子勾住了黄林翰袖扣。“
记忆如淬毒的银针扎进太阳穴。那夜拍卖厅香槟如瀑,她的酒液泼在黄林翰西装前襟,镯子却在他俯身时勾住了袖扣——这本是夏兰教她的把戏。
“你派人跟踪我?“尾音带着颤,不知是惊是怒。檀木香突然浓烈起来,李苏赫咬开她颈后系带时,齿尖擦过跳动的血管。
“你猜黄家书房暗格里,锁着什么?“
冷汗顺着脊线滑落,李艾莉想起昨夜收到的匿名照片。
月光漫过百叶窗,在肌肤上割出斑马纹。李苏赫的吻是带着薄荷凉的刀锋,剖开她精心描画的皮囊。李艾莉看见梳妆镜里两个影子在,像古卷上褪色的飞天与阿修罗。
他指节叩击的节奏让她想起老宅阁楼的摩斯密码——十四岁那年,母亲总在深夜用鞋跟敲击楼板。此刻相似的叩击声沿着脊椎攀升,在第七节椎骨炸成烟花。
纱幔被穿堂风掀起时,混着佛龛飘来的线香。恍惚看见白玉观音低垂的眉眼,那慈悲目光正落在她绷成弓弦的足尖。
各种感觉在神经末梢厮杀,她突然想起并购合约签定那日,李苏赫用笔在纸上写穆甜甜的模样。或许从始至终,他都在透过这具躯壳凝视另一个灵魂。
“哭什么?“他手指卷走她眼尾的湿意,。李艾莉抓住床头的《爱与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