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宁离开后,身后十几支追捕的队伍纷沓而至,只留下城主一人苦苦支撑。
三日后城门坍塌,顾月安从破碎的结界中被人押了出来。他出事后,贺氏就断绝了与他的联系,自然没人来救他。
“真是贺氏的一条好狗!”
“哥哥,把他的头挂在城墙上玩。”崔莺莺说着拔刀,被崔楠制止了。
“已经挂的够多了,莺莺,不要胡闹。”
原先驻城的修士现在只剩下头颅,被穿成串挂在楼门上。
“顾城主,只要你告知那名女子的下落,我们不会让你太难办。”崔楠毕恭毕敬,眼底却透着不屑。他们最看不惯顾月安这种趋炎附势的人。
崔莺莺一剑劈了上来,血肉横飞,“哥哥跟你说话呢,你什么态度!信不信我把你眼睛挖出来喂狗!”
崔楠没有制止妹妹的胡闹。他们祖父发话了,谁想灭秋城,就是跟整个崔氏作对。
……
失去灵晶的莲灯只是一盏纸糊的小玩意,江时宁捧着看了很久后,像是下定决心,把所有灯都塞进了空间里,眼不见为净。
要不烧了算了。因为看到莲灯,她就想起沈砚。
“走了也好,臭邪修留下来只会影响我的操作。”
江时宁越想越气,狠狠踢了一下椅子,突然地上多了条红绫,像小蛇一样蠢萌蠢萌朝她游过来,顺着脚踝慢慢往上,最后缠绕在她手腕上。
沈砚在房顶听她嘀咕了半天,赶回来时浑身血气。邪修天生嗅觉灵敏,能闻得出一个人是好是坏,如果十恶不赦,血就是一股腐臭味。若是善类,血往往就带着一股淡香。
崔氏一脉眦睚必报,与魔域积怨已久,他在半日都不到的时间里,就把里面最厉害的修士揪出来弄死。
现在的秋城里,正在被一阵巨大的恶臭覆盖。
他指尖动了动,发现红绫没有动静,一阵酥麻的感觉从丹田传来。
红绫正在被江时宁团成球使劲揉搓,她在发泄怒火。
“……”红绫是他的心血所化,早就与他融为一体。因此,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江时宁的指腹,是如何划过红绫对他狠狠又掐又拽。
神经末梢传来的感应都是真实的。他化作一阵黑雾落在江时宁面前,无法控制住皱眉的表情,“你在干什么。”
她在玩红绫,没想到玩一半,红绫的主人回来了。
如果红绫能发出声音,现在一定是“嘤嘤嘤。”
看见沈砚袖子上没来得及清理的血迹,江时宁知道肯定又有不少人丧命。她只是瞥了一眼没多说什么,然后,把打满死结的红绫扔了回去。
“你若喜欢的话……就接着玩吧。”沈砚被砸了一下,岿然不动。
“既然离开了就别回来。你我是敌非友,懂吗?”
沈砚看着她收拾行李的背影,一种微妙的恐慌蔓延在心头,就好像他曾经失去过她一次。而这次失而复得,她却要主动离开。
江时宁整理好符篆,收拾完一切后,发现沈砚还站在原地,蒙眼的红绫像蔫了的花,失去往日的灵动飘逸,静静地垂在地上。
她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为什么沈砚一副死了老婆的气场。
“在你看来,邪修是不是都该死。”沈砚忽然问她。
她想了想点头,按照原剧情,确实都死绝了。不过于她而言,只是每个人的立场不同。
门突然被关上。
沈砚一步步朝她走来,红绫从他背后延伸出来,像长了三头六臂。
这是准备杀到她身上了?
江时宁指间已经夹了一张杀符,沈砚不会察觉不出来,仍旧义无反顾的接近她。
还没来得及用,她的手就被红绫抬起来贴上一处温暖,层层叠叠柔软的衣襟下,藏着一颗容易破碎的玻璃心。
怕她不好意思动手,红绫引导着她,对自己主人的胸膛上下其手。
话又说回来了,她其实没那么着急想走人。
但是沈砚这叫什么法子?□□她,想用床笫之欢留她。
这是那个随随便便就能把人噶了的邪修吗?
见她反应不大,红绫没有懈怠,转为缠绕到她手腕上,由她操控。
江时宁脑子不受控制地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然后,红绫按照她的意愿,直接把沈砚五花大绑,像听话的木偶扔她摆布。
她动了动手指,红绫抬起了沈砚的下巴,水润的唇畔还沾着一点干涸血迹。他着急回来见她,连最简单的清洁术都忘记用了。
她怎么会觉得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邪修可怜巴巴呢,太奇怪了。
“你……”沈砚顿了顿,“不是喜欢摸吗?要怎么做你才不生气。”
“除非九州太平。”只要阻止这个世界的战争爆发,她才算完成任务。
沈砚把她的话听进去了,九洲内该死的人太多了,杀光了,不就海晏河清了。这样,她就能永远留下来。
“好。”
“好什么?”江时宁忍俊不禁:“你可是叱咤风云的超级大邪修,别整天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他没有。
“那我再去杀几个。”
“别别别!”邪修的事业心还是太强了。江时宁揉了把冷汗,发现远处电闪雷鸣。
她离开以后,冬城就沦陷了。顾月安的亲信,没有一个能逃出来。崔氏把秋冬两城融合,一下子跻身进九洲内有名有脸的家族,就连一些旁支的威名也跟着水涨船高。
红绫像柔软的树枝缠在沈砚腰上。沾带着江时宁的气息之后,他能从红绫中窥探江时宁的情绪。除了强大的共情能力以外,还在江时宁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杀意。
“我帮你杀光他们。”
江时宁算是明白了,如果她执意要把沈砚能走的话,对方会发疯,一发疯就杀人。
“不要,血腥味太难闻了,我不喜欢。”
沈砚僵了下,暗暗用邪气驱散身上所有气味后,才堪堪开口。
“好了,不难闻。”他记得江时宁喜欢雪柏松杉,然而江时宁只是皱了皱眉看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掐他一把。
见江时宁还是没有太大的反应,他就知道,她很厌恶他们这类人。生性热爱杀戮的他,有一刻痛恨身上的邪气。
“那你为什么不靠近我。”
“好好好,这样行了吧?”弄了半天是在纠结这个,她上前抱住沈砚轻轻拍打后背,哄小婴儿一样的手法。
沈砚垂在两侧的手慢慢抬起,同样将她越抱越紧。隔着薄薄的衣衫触碰对方的体温,哪怕这样什么都不做,他也觉得很好很好。
一些模糊的碎片记忆会时不时涌入他脑海里,他被困在宫墙内,身边只有一颗蛇蛋相伴。
“沈砚。”
“我在。”
她发出笑声,“你好像一个随喊随到的机器人哦。”
什么机器人?不过他确实带了东西想给江时宁。
是他杀完人后顺路去买甜食的时候看到了,总觉得江时宁会喜欢,就没忍住买了。
“这是双生镜,只要你找我,我就能感应到。”
两面镜子一黑一白,不仅能传音,还能清楚地看到对方的样貌。
“这不就是修真界的手机嘛。”
沈砚偶尔会听不懂她嘴巴里的词,不过看样子她很满意。
江时宁发现镜子背面还刻着自己的名字,这一看就是提前准备好的礼物。她有点受宠若惊之外还有点感动,脑海里已经浮现出沈砚拿着镜子刻字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