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应雪更难受了,她偷偷抹掉了眼泪说:“可我不想,我还欠了你那么多债呢。”她才见到裴裁冰,心里头已起了贪念。既然已经错过了百年,又怎能甘心在俗世就此蹉跎呢。
“你如今年纪尚小,不必强求。”
“我不是一百五十八岁吗?”慕应雪可还记得她的年纪呢,两辈子加一起也算的。裴裁冰轻笑了声,摇了摇头。
在院子里吵了半天的陆婧安总算是想起了正事,撇下杨蕴寻过来问慕应雪何时动身。
慕应雪收拾收拾情绪慢悠悠地道:“不急。”
“要不我先去将曾府围住?”杨蕴赶来风风火火地说。
“邪修想的是逃出此地,并非与我们拼命。昨日他们能跑的早就跑了。”慕应雪放下筷子问裴裁冰,“他们拦住裁冰应该也是想问怎么进来的,又如何出去。”
裴裁冰颔首,肯定了慕应雪的猜测,并且颇为嫌弃道:“他们想同我讲和,力求不动干戈。这些邪修在此自在百年竟也没了半点心性,实在枉为修士。”
“那昨日怎么不乘胜追击?”
“谁去追?”慕应雪想着裴裁冰昨日都受伤了,怼了句口无遮拦的杨蕴。杨蕴认怂,不敢说话躲到陆婧安身后去了。慕应雪再说:“邪修能跑但凡人不行,就按陆相说的一家家查过去,务必要探出他们的藏身之处。”
陆婧安这回还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没有满口答应下来,而是问慕应雪:“那慕真人请?”
慕应雪却道:“探查审问他们可是凡人之事,我们修士掺和进去恐怕处理不当有什么草菅人命之举,还是遇到邪修后你再摇铃找我们。陆录事,杨侍卫,请。”
陆婧安瞪大了眼睛,没想到慕应雪真就把如此要紧的事踢给她了,用的还是昨日她说过的话,真真是……记仇“小人”!
她要辩说两句,那厢杨蕴已经捂住了脸,拉了拉她袖子示意她去求裴裁冰,以她这几日的观察裴师娘看着不好说话,却是真正有求能应的主。但陆婧安根本拉不住,执意同慕应雪道:“婧安昨日是非不分已向真人告罪,还望真人以大事为重。”
“我何时怪罪与你?”
“你……”陆婧安望着慕应雪咬牙切齿,最后还是低了头,“是婧安冒犯真人,请真人莫要怪罪。”
杨蕴知道依小老师的脾气这肯定没得转圜了,无可奈何地说:“哎,你别在那怪罪不怪罪的了,走吧。”陆婧安纵使不想,还是被杨蕴给拖走了,走了两步又气狠狠地回头瞪了眼慕应雪。
慕应雪回以微笑。
裴裁冰看着她们三跟这唱戏似的,好奇地问:“她们年纪轻轻,当真能处理?”
“一个丞相之女,一个礼部侍郎之女,还有陛下旨意八百精兵,他们自己人的事都处理不了,以后还能当什么大用。”慕应雪收拾着饭桌,半点没愧疚之心。“你要养伤我还得修行呢,又不是他们的打手。再说你昨日也给了她们护身之物,不至于出什么大事。”
“确实。你也惯常不愿自己动手。”
慕应雪可不认这偷懒的锅。“我也是听裁冰的。他们集百人之力,万夫之勇,自然可杀了那些不成气候的邪修。我们迟早都要走,总不能老指望我们帮忙,你看卫家做的什么事。”
“往后若有动荡他们自行处理,这样也好。”裴裁冰想想也就同意了慕应雪的话,又问她,“你可想清楚了如何待卫家?”
“裁冰以为呢,以正道修士的做法,应该会怎么做?”
“诛邪惩恶为先,其他大多不管。况且凡人命数太短,亦由不得修士管束太多。”说完裴裁冰也为难道:“卫瑾此人却无半点修为,且身患痼疾多年,若非得我救治,恐怕寿数不久。”
“她若死了肯定生乱。这也恰恰应了如今龙脉枯竭,王朝衰亡,乱世将出的话。”慕应雪恍惚间摸到了点玄而又玄的感觉,朝裴裁冰看去。裴裁冰似有所感,同她点了点头。
慕应雪就笑道:“既然卫瑾遇到我们,裁冰还救了她一命,那就先看看她的造化。”
“看看是天定胜人,还是人定胜天。”
裴裁冰恍惚间又看到了当年的慕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