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言。”
柳清言的心猛跳了几下。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愿意主动叫自己的名字。
“嗯,怎么了?”
骆延也看着柳清言的眼睛,眼底甚至带了一丝别样的神色。
“你手不方便,我帮你?”
“嗯?啊,还好,我可以自己来的。”
“嗯,那你说。”
“我……还是想问你个问题。”
“说。”
“你……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柳清言已经预计好了可能会发生的一切未知情况:冰冷的眼神,或是几句唾沫把她的脾气释放,最坏的情况是引爆她的心理疾病导致一次犯病。但事实是,柳清言抿着嘴等待后文。骆延捏着下巴,歪着头看她。
骆延摇头,从兜里拿出了一颗方块糖,放进柳清言手心。
“我好奇,为什么你总是会这么晚回家,然后一身伤。”
“啊,因为我是警察啊,”柳清言扯出一个苦涩无奈的笑,“警察嘛,小打小闹很正常。就像你,你要是没有对音乐的信念,怎么可能我平常深夜才回来,还是能看见二楼亮着灯?”
“你管这叫小打小闹?你的后背和调色盘没什么区别。”
“这就是警察啊,”柳清言又开一瓶酒递给她,“一个警察身上应该总是带点伤的吧。况且现在没什么生源了,我们那搞刑侦的更少了,男女比例严重失衡。”
“他们不会欺负你?”
“嗯?谁?”
“你那些同事。”
柳清言觉得好笑:“我和他们是同事,是同一战线上的同志,怎么可能窝里斗呢。”
柳清言顿了顿:“骆延,我想说的是,这是我第一次和人同居这么长时间……”
“我也是。”
“啊,我就是想说,”柳清言又被骆延噎住了,有些脸红,“如果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要告诉我,否则会很别扭的。”
“我觉得你做得挺好的。”
柳清言微微点头。
“我还想问,那天你请吃饭,怎么又不见了。”
“我爸出院了,我得去接他。”
骆延的表情毫无裂痕。柳清言心尖无意一颤。她表达情感的方式比较特别,就是一直看着柳清言。
“别这么看我了,我活得不比你自由。家里就我一个,既要处理警局的事还要赡养老人,同时还要保证在光荣退休前不会被某个发疯的歹徒杀了。有时我也挺羡慕你的,有喜欢的人,有热爱的事——”
“谁说我有喜欢的人。”
“噢,对不起,我说错了。我是说你有一帮志同道合的朋友,这很难得。”
骆延看着她半边淹没在光影的脸,心尖无意浮动。
“你是不是……”
“好啦,困了,回去睡觉了。”柳清言剥开骆延给她的糖,端起桌上的碗筷走去厨房。
“晚安。”
她那种直勾勾的眼神倒是不避人,显得像是一直盯着主人看的一只卷毛小狗。
进入睡眠后,柳清言倒是做了一个梦。
柳清言梦见自己坐在那家小酒馆的角落里。无论是纯器乐演奏,还是独唱,亦或是和音,舞台上的一道修长又安静的身影始终占据了柳清言的焦点。等到演出过半,骆延解下西装,露出内衬的黑衬衫,当她卷起衣袖露出纹身时,舞台下响起一波接一波的呐喊。
那是一场无法用语言证明的演出。一件衣装,几个小动作,以至于仅仅是一个眼神,就可以掀起滔天巨浪。
骆延坐在高脚椅上,弹起一段solo的时候深情款款,握着的仿佛不是琴弦,嘴里叼着的仿佛不是烟卷,而是一个深爱多年的伴侣,而是一个别离经年的痴人,眼波流转,情感在一瞬间完成了共鸣:站着嗨翻全场时又爆发力极强,张力十足,看得柳清言都有点想跟着那些年轻人们一起胡闹,往舞台上丢玫瑰花。
柳清言不知道她在往哪看,但是身边的观众们热情似火,就快要把她的耳膜吼穿,可柳清言又不得不保持淡定。
梦境至少是美好的,起码不是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