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数就此定格在97,甚至还罚了七分给柳清言。
巫凡目瞪口呆地看着黑球晃袋却没进,紧接着白球不受控制地跟着旋转来回窜,最后居然还洗袋。巫凡整个人呆住了,眼中满是绝望,这代表着最关键的一杆因为那声突如其来的动静被破坏,那个声音影响到了巫凡的出杆质量,导致了一个最佳的破百机会被毁掉了。
巫凡几近是愤怒地回头望去,试图寻找到发出那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的主人,却看见骆延的那一桌,一个差不多同龄的男的正拿着一颗白球向一个中年大叔连声道歉。
撂下球杆正准备去说理的巫凡被柳清言拦了下来。
——
在刚刚过去的十多分钟内,柳清言压根没去注意巫凡的围黑进攻,她全部的注意力都被不远处的骆延给勾去了。
骆延在那里总是走来走去的,似乎和牧厌似的,是他们当中的高手。她的注意力似乎一直在被球桌上的球型吸引住,也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就在不远处。
然后,那个曾来过家里帮骆延搬家的男孩因为呲杆,把白球打飞了,随之而来的一句脱口而出的卧槽影响到了这边的巫凡。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巫凡的这颗黑球没进,对面的那颗白球飞出了台面,磕到了一个路过的大叔的腿上。
一声惊叫,让一直在偷偷看的柳清言回过神来。而同样地,像是有什么吸引力似的,同样也坐在沙发上的骆延的注意力似乎也不在线,像是下意识地,就看向了也有点心不在焉的柳清言。两个人在一声惊呼中对视,并随后都像惊着的兔子一样扭过头。
骆延的那些朋友都注意到了不远处的柳清言。巫凡也找到了那惊呼的来源。
柳清言注意到了骆延的那个眼神。那个淡淡的眼神的意思似乎是一句你好,却不带着偶遇的惊讶。似乎也是一句邀请,邀请自己过来一起玩。柳清言不明所以,不确定自己有没有会错意,倒是用尽全力才拽住了几乎都要哭出声来的巫凡。
那声卧槽真是多一秒不多少一秒不少,刚好就卡准了巫凡出杆的时机,成功击碎了巫凡的台球梦。面对这样的尴尬局面,柳清言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死死卡住巫凡不让他乱动,自己走了过去准备说点什么。
整件事情的尴尬程度真是前所未有。这项运动最忌讳的就是有什么突发的干扰导致一杆关键的击球出现失误。在获得了卫羽连声的抱歉和赔笑后,心态爆炸了的巫凡去了前台结了台费,而骆延这边,他们决定重摆一盘,由那个叫卫羽的男孩开球。
柳清言靠在一个没开灯的球台上,默默地望着巫凡在前台那里结账。
卫羽在摆球。骆延站在距离柳清言不到两米的位置上,拿着一瓶可乐看着她。
不知是为什么,只要是出现在一些有骆延出现的场合时,柳清言总是下意识地想去寻找一个小角落,然后默默地看着面前这一切,包括她本人。
这家新开的球厅似乎并不提供24小时营业服务。此刻面临打烊,准备离开的其他一些顾客却都不由自主地被这边吸引。这似乎是一盘回家球。
柳清言搬了一把椅子,就坐在一个很难被骆延直视到的角落处,默默看着她和她朋友在安全球的争夺上爆发的明争暗抢。整场比赛很快就因为漫长又精彩的安全球争夺引来了不少本准备离开的顾客,他们自动围成了个圈,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两个选手在球桌上进行胶着的对抗。
少说得有五分钟过去了,卫羽的一杆回防失误让骆延抓到了一杆长台的攻抓防。骆延观察了一小会儿,似乎决心要拼一杆准度。
趴下,瞄准后,白球冲了出去。因为高杆的缘故,白球跑出了一个完美的弧线轻带了下红球堆。这一杆长台要准度有准度,要运气有运气,甚至还衔接到了黑球底袋。
红球响袋的刹那,柳清言的心也跟着多跳了一拍。她的注意力也有点儿不在球桌上,只是有些懒散地看着面前的高个子女孩在球桌附近来回走动,偶尔俯下身观察,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柳清言的存在。
卫羽带着一抹神秘的笑就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喝水去了,似乎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了如指掌。
于是,所有人都开始观赏起了骆延她一个人的表演时间。伴随着一颗颗红球落袋,比分不断攀升,和147的距离也在不断缩进。柳清言全程一言不发地观看着骆延这堪称流畅的击球,拆解球堆时的游刃有余,标准的动作,不苟言笑的神色,加之又联想到那个带着猫主动分出晚餐的骆延,先前产生的关于骆延的巨大的反差感使她开始饶有兴趣地看着骆延究竟会如何收下这盘球的胜利。
那个老板一开始并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直到这厢的掌声隔三岔五就激烈一次,似乎也有些激动的老板主动戴上了手套过来当起了裁判。
真希望他有监控对着这张球桌。柳清言在心里嘀咕。
随着吃下十五套红黑,距离满分杆只剩下六颗彩球。接下来,是简单但紧张的清彩环节。
按着顺序,骆延一颗颗打进,最后要到了一个黑球的手摆位。老板及时扬手,示意收声。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期待着那个结局出现。
她趴下,瞄准,击球。黑球应声落袋。
欢呼声爆发地出现在这家球厅里。几十号人因为这杆单杆147而奉上热烈的掌声。老板脱下手套主动和骆延握了手,并豪爽地免去了骆延这一晚上的台费。
而比这杆精妙绝伦的满分杆更为罕见的,是骆延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些羞涩的神色。
所有人都向这个年轻女孩送上了肯定与掌声。待从这些欢呼声中反应过来,放下球杆的骆延转过身,却没从散去的人堆里看见那个熟悉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