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抿着嘴，拿起茶喝了一口：“他说，他说让我把一个快递放到我那个租客的门前，然后敲门，让她取。”

“什么快递？”

“哎呀政府啊我没有骗你，我心里这不踏实我就裹着衣服出了门，这谁知道，我还没想好要不要这么做，那个什么什么快递就已经在门口了。”

“那你又是怎么敲门的？”

老头子的脸还在抖，又喝了口茶：“我听他那个声音我就觉得不是好人。那个快递我也是不敢碰啊，所以我就按他说的办了，到点了去敲门，完事了我就赶紧顺着楼梯走了，之后就再也没进去过。我本是去催债，谁知道却看到了那么多血啊……”

柳清言靠在椅背上，对他这番话不置可否。

盯着老头那挠头的动作思来想去的柳清言还是拽过了麦克风：“我，柳清言。让他先按照他的说辞说下去，我让他们先去老头子家查查。你问问他，能不能。”

牧厌在那边搓着下巴：“能不能去您家还有附近查一查？”

老头子眨巴眨巴眼睛，点了头。

柳清言摘下耳麦起身：“你们几个去找二楼技侦科的爻紫舟和相法医，再去一趟案发现场，重点排查房东的家里，发现物证之后第一手做鉴别，就说是我的命令。”

“是。”

柳清言看着他们出了门，自己又坐下了，眉心隐隐作痛。想着正入迷，口袋里的电话响了。

停车库里，巫凡和身边几个便衣警员满手乌黑。柳清言走来的时候，看见一帮子人围着那个可怜的水龙头，像是在取食和互相舔舐。

取食的队伍里就有巫凡。他第一个听到声音，第一个跳出来，柳清言能看见他们手上有没擦干净的污渍。

“你们去小区排查监控，这是掉沟里了？”

“是这样的，我们在小区内查监控和走访的时候恰巧遇到一个毛贼，谁知道他跑得特快，我们几个差点没追上，结果还是他自己跌到了一个水沟里，浑身泥浆的就被我们带回来了。”

“哦，所以这就是你们没有穿警服的理由。”

几个二十多岁的大男孩儿冲着柳清言天真烂漫地嘿嘿傻笑，浑然不觉室外零下三度的天气。

“你打电话来就为了这？赶紧把结果讲一遍。”

巫凡又是第一个跳出来：“这边请。”

他们把柳清言引到一辆车面前。柳清言一眼就看到了端倪。

“黑色金杯？在哪找到的？”

“就在韩猛他家的后厨大院里。那家伙正准备洗车呢，被我们当场按倒。已经先被送上去了。”

“说说你的推理。”

巫凡找同事要来一瓶矿泉水：“刚开始我以为是韩猛那天晚上搞出的什么戏给我们看，后来细想发现这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相比较被人指使而言，他被其他人使用的可能性更大。于是我们就兵分两路，一路去韩猛家，一路走访和查监控，接下来是大发现。”

“在小区西边的一个破旧监控中，我们找到了那个浑蛋。”

巫凡拿出手机给柳清言看，“百分之百可以确定，小区内的快递都不是由这么一辆车运送的，他只不过拿了一块自制的图纸裹在了上面混淆视听。我们问过保安了，真正的快递车可能得三天后到。所以这个驾驶员必然是重大嫌疑人。”

乌黑的镜头下，依稀能辨认出是一个女人在开车，她无论倒车还是走直线，一直在不停地回头看，正门到西偏门统共不到三十米，她走了将近五分钟。

“看到这里我就开始怀疑韩猛那小子嘴里到底有没有真话。到了现场我才发现他说对了，但又不完全对，”巫凡又调出几张图片，“西偏门这里是待居住的新区域，还不到五十口人，加之地上还保留了这样儿的轮胎印子，我有理由怀疑韩猛也间接参与了这件事。”

柳清言拿过手机仔细端详着轮胎印。错综复杂，纵横交错，一条笔直的路线被画成四通八达的鬼样子。

“你继续。”

“说不定这个女人就是给骆延打电话，让她去快递站的那个人。当晚我们到的时候为什么窗户是开着的？为什么韩猛说有一辆车突然亮了？所以更有可能的是，就是这个人一手策划，给骆延送兔子可能是某种暗示，代表着一次警告，然后又嫁祸给这个兔肉店老板，让骆延和韩猛产生联系，将自己给择出去。”

“找到这里之后我就又想，那个人既然知道韩猛这个人，知道小区西偏门刚刚建设起来不久，所以必然是提前踩点过的，有计划地实施。所以我们还找到了一个有趣的物证。”

巫凡卸下背包，从中摸出一个物证袋：“这是在那个摄像头上找到的一根头发。”

“什么叫在摄像头上？”

“摄像头的画质如此不堪多半是被那个人用工具弄的。从那条断掉的小型电线上，取出了一根头发。”

柳清言看着头发，叹了口气。

“这是我这里的发现。再就是韩猛。当时他拿着水箱和抹布看样子就准备销毁证据了，我们于是就直接过去把他按在地上，车子就被开了回来，还没开始查车呢。要不咱们先查查车？”

“这活等你叉哥回来再干吧。”

“啥意思？牧队不是在审房东吗？这活儿也不归技侦管啊。”

柳清言概要地把楼上的事讲了一遍。巫凡捏着下巴皱着眉，模样像极了若干分钟前的柳清言：“这破事儿怎么这么奇怪呢，感觉谁都是嫌疑人似的。”

柳清言点点头，顺手拿走了巫凡手里的水：“走，上楼会会姓韩那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