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凡感到很奇怪,怎么这人说话断断续续的,像是每句话都要收费一样,字字斟酌地在讲。
另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巫凡总是觉得她在时不时地看柳清言一两眼。
“具体什么样子?”
骆延拿出手机,调出照片。巫凡接过,拍了照做备份。这个盒子看上去普普通通,就是大了点,缠上去的胶带多了点。和那天在现场看见的没有什么出入。
“打开,之后,是十只兔子。”
“没有任何异样吗?兔子的毛色呢?眼睛?四肢或者耳朵?”
骆延不动声色地将眼神移向了巫凡,一阵奇怪的寒冷陡然而生。
她摇头。
“接着说。”
“……然后我就把它们关在屋里。”骆延偷瞄了一眼摸着鼻子的柳清言。
“你去做什么了?”
“借钱。”
“借钱干什么?”
“……还租金。”
巫凡似乎从骆延的表情中察觉出了一种难受,甚至是不堪的表情。这种细微的,表情中的表情极难发觉,巫凡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没有拿捏好发问的力度。也可能是自己多想了。
“把你那朋友的电话号码写下来。”
骆延先看了眼柳清言。柳清言仍然毫无反应。仍保持着一个动作,像入定了似的。似乎是故意不抬头才这样。
她接过巫凡递来的纸笔,拿起笔写完移了回来。
“你接着说。”
“我写下欠条,贴在门口,就走了。……后来,又有一个信息发来。”
巫凡接过手机,那信息上面写着昨夜那个快递站的具体地址。
“没了?”
“没了。”
巫凡皱着眉勾了几笔在本子上:“继续。”
“我没去。……我去了我朋友那里。”骆延又一次瞄了一眼活动脖子的柳清言。
巫凡放下笔,拿起电话起身去了外面。
骆延愣了下,似乎是没想到这个小屋子里忽然就只剩下自己和面前这个女人了,那失真的眼神只是短促地停留在了柳清言身上片刻。柳清言抬起了头后,她的眼神马上就收回去了,恢复了本该低着头的状态。似乎满是慌乱与不安。
柳清言依旧毫无反应,只是拿起那笔录来回翻了翻,似乎完全没意识到第二个人的存在,完全不去注意骆延的存在,表现出来的淡定自如和游刃有余似乎让房间里的第二个人浑身不自在。
半分多钟后,巫凡回来了,示意骆延继续。
“还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事?”
“没了。”
巫凡看了眼柳清言。柳清言仍然保持着沉默,在整个询问过程里,柳清言一句话都没有说。
——
柳清言快步上楼又下楼,后面跟来好几个警察,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市公安局门口那,显得有些孤独的骆延。
“我其实很少评价一个人的身材,并且使用‘薄’这个字眼去形容一个人的身材。但是,这个骆延也太瘦了吧。要不是事先了解过,乍一眼看上去真像是个吸毒的。你们不觉得吗?”
一行人站在车子前谈论着事务,巫凡对着柳清言自言自语。而柳清言似乎进入了神隐状态,一直看着大门外那个单薄的身影。骆延蹲在市局门口的街边,一颗老树下,叼着烟戳着手机,似乎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直到骆延似乎无意间看向不远处的柳清言。骆延的表情丝毫没有移动,似乎像是在观摩着一副年轻画家的画作。柳清言的表情也丝毫没有移动,仿佛是在获取一栋楼房里的小偷的动向。仿佛两个人是彼此切磋沉默的高手。
“……你刚刚和她说什么?”
“我说你可以走了,如果有线索了请随时联系警方,有结果了我们会第一时间联系你。虽然她是当事人,但是这是我见过的最不像当事人的当事人。”
柳清言低着头上了巫凡的车,和另一辆车一起驶出了市局。后视镜里,那个年轻人正盯着这辆柳清言上的车。